“哦,原来是杜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只是严大队长现在还没有回来,需不需要我给你传个话?
洪正道并不清楚对方到底是哪个杜先生,是杜彼道还是杜贵成?在电话里面也听不出来,所以他就装着知道的样子和对方说着话。
对方迟疑了一下,突然问道:“你是谁,是新来的吧?”
洪正道一点也不紧张,不慌不忙地说道:“哦,杜先生,我是新来的勤务兵,你可能不知道我,但是我是严大队长的亲戚。有什么话你可以对我讲!”
坐在沙发上的严国伦有些吃惊看着洪正道在那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想要说点什么,却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他刚要想从沙发上站起来,就看到洪正道对他一摆手,示意他立刻坐下来。
严国伦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还是非常无奈的坐了下来。
这时,洪正道又听到对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对他说道:“那你就转告严大队长,就说我打过电话找他,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洪正道听到这话,灵机一动,连忙问道:“请问回哪一个电话?”
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就让他打22576吧,我在那里等他一会儿。”
洪正道强忍着心中的激动,表面上依然淡定地说道:“好的,请杜先生放心,我已经记下来了,等严大队长一回来立刻就交给他。”
对方说了一声“好”,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洪正道听到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盲音,却感觉像是一首悦耳的乐曲,他还迟疑了几秒钟才挂断电话。
“国伦兄,这个22576的电话,你应该知道是谁找你了吧?给我说一说,他到底是谁?我想他肯定不是45团的那个姓杜的代理团长吧!”
洪正道一脸微笑,意味深长的看着严国伦说道。
“22576!”严国伦脸上闪过几丝讶异的神色,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这个电话是谁的?”
“哦!”洪正道看到严国伦脸上的表情,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他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个电话是市区的电话,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也许就是一个公用电话吧!”严国伦有些无所谓的答道。
洪正道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然后对门外喊了一声,就看到一个行动队员走了进去。他迅速的在纸上把那个电话号码抄了下来,递给他说道:“你马上去把这个东西交给马股长,他知道怎么做的。”
那名行动队员飞快地点了点头,接过那张纸条,迅速的离开了办公室。
洪正道这才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走到严国伦的身旁坐了下来,还是很客气的对他说道:“国伦兄,不知道那个号码没有关系,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我想问一下,给你打电话来的这位杜先生是谁?”
严国伦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不是45团的杜团长,那有可能是一个朋友,一个牌桌子上认识的朋友。”
“我看这位杜先生找不到你,很有些着急,看来他也是有些急事的,我想不至于是他输光了钱来向国伦兄借点周转资金的吧?”洪正道依然客气的,还带着微笑对严国伦说道。
“洪队长,别开玩笑了,这怎么会呢?”
“是啊!我想堂堂的杜先生也不是一个缺钱的人,可能现在他最缺乏的还是能干的人。”
严国伦听到洪正道这么说,并没有答话,反而闭上了眼睛,显然他并不想继续谈论下去。而他的心中却在想,这个姓洪的家伙倒是有些奇怪,他并不照着这个电话打过去,反而在这里想套我的话,我是不会上他的当的。
洪正道看到严国伦的样子,倒也没有催促严国伦,反而放松了身体,靠在沙发上,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说实话,你这宪兵队大队长的办公室确实很舒适,比军统局的条件好,国伦兄,如果换成军统局的审讯室,你自信能够扛过去?”
严国伦听到这话,觉得有一种寒意自脚底升起,很快就遍布他的全身,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立刻睁开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洪正道。也自言自语的说道:“军统局的审讯室!很可怕!”
洪正道也没有看他,翻眼盯着天花板,继续自言自语的说道:“是啊,就算我去那里也感觉有些害怕,进了那里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扛不住,最后什么都说了;另一种倒真是宁死不屈了,不过却把命搭在里面了。”说到这里,他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把命搭在里面,不值得啊!”
说完这话,洪正道也没有再看一眼严国伦,而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又开始漫无目的的浏览那些工作日志。
沉默……
房间里立刻就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除了偶尔听到洪正道翻阅纸张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别的了。
直到片刻之后,刚才那位行动队员再次走进了办公室,将手中的一张折叠好纸条递给了洪正道,压低声音对他说道:“队长,这是马股长给你的回信。”
洪正道立刻接了过来,打开那张纸条认真的看了起来。随后就听到他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奇怪了,原来那里竟然是一家橡胶厂的营业部,没想到杜先生对橡胶还产生了兴趣?”
严国伦一直坐在沙发上,虽然一言不发,但是他暗地里仍然在偷偷注意着洪正道的一举一动。自然现在洪正道所说的话,他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随即他又听到洪正道突然对那位行动队员说道:“这家橡胶厂营业部的左右都是些什么店铺?”
那名行动队员说道:“队长,其实那个地方我们挺熟的,就在督邮街大十字路口附近,这家橡胶厂营业部的左边是一家卖广东货的商店,右边是一家电子经营部,卖收音机,留声机还有流行曲唱片。”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再往前面走不远,就是‘唯一电影院’。”
“对呀,就是那里,周末的时候我们还常去那里看电影,现在竟然有彩色的电影了,看了真是让人惊艳啊!”
洪正道和那名行动队员竟然旁若无人的讨论起电影来了,丝毫都没有把坐在沙发上的严国伦放在眼里。
这样的漠视,让严国伦的心中突然感到了一种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