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梨月从楼上抱着被铺下来,并且帮莱茵铺好在地的同时,我把杉惠姐拉到客厅外的长廊,问她刚刚跟莱茵说什么了,怎么莱茵那么听她的话。
杉惠姐伸手摸着我的头说:“一御呀,你都长这么大了,还要发小孩子脾气吗?你要知道,杉惠姐一直都是你的杉惠姐哦,但是杉惠姐不仅仅是一御的杉惠姐哦,杉惠姐还是很多人的杉惠姐哦!”
被杉惠姐当小孩子似地安慰着,我虽然感觉到很受用,但我马上往后退开了几步,也要显得很生气地对杉惠姐说:“杉惠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十分心虚地说完这句话后,我感到一丝紧张,也不知道是对莱茵准备在我家楼下睡觉,生怕她发现了二楼的情况的紧张,还是单独面对杉惠姐,孤男寡女躲在阴暗长廊的那种紧张,总而言之,我非常紧张。
“你看看你,一晚上都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弄得浑身都脏兮兮的,你看看,身上都是小伤口,怎么那么不小心呢?”杉惠姐转身走开过后,没一会又回来了,拿着一条毛巾,不由分说抓起我的手,轻轻把我手上的泥灰给擦掉了。
人的伤口是很奇怪的,被伤到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等发现的时候,忽然就开始疼了。
我被毛巾触碰到伤口,疼得直龇牙,刚想把手缩回来,杉惠姐的力气竟然比我的还要大,她死死抓着我的手不放,很轻很轻地帮我擦了个遍,看她的感觉是想让我把上衣给脱了,但我死死扯着我的衣服,非常尴尬地对杉惠姐说:“那些地方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先擦干净了再去洗澡,洗完澡我再帮你处理伤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还年轻,一时半会应该死不了。”
杉惠姐小心地替我擦干净了手臂,准备凑上来给我擦脸。这个场景对于我来说虽然不陌生,但也久远得足以让我快要忘记了。
“都要洗澡了,为什么还要擦那么干净》”我忽然感觉到口干舌燥,我仅存一丝微弱的理智反问道。
“你身上脏兮兮的,等下泡澡的时候,脏东西都留在水里了,那不就等于用脏水洗澡了吗?又怎么能洗得干净呢?”杉惠姐忽然推开了我,并把毛巾扔到我的怀里,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快去洗澡吧,以前的一御可不是这样的,以前啊,我给小一御擦身子的时候,一御就会乖乖地把衣服全脱光,然后让我——”
杉惠姐十分做作地掩起了面,仿佛是要哭了。
我自然没有心软,这无中生有的造谣我是必须反驳的:“我小时候才不会这样子,明明每次都是你强行把我的衣服脱光,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的!”
“嘁,那么久的事情一御都记得,那你肯定记得,小时候的你很喜欢在我怀里撒娇,经常在我面前和梨月争风吃醋的咯。”杉惠姐的脸色如同翻书,方才的梨花带雨忽然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就是一副路边八卦大妈的嘴脸。
杉惠姐单手挡在嘴边,像是不想被别人听到,但说话的声音却又无比清晰:“明明小时候那么乖,粘着我不放,现在长大了,就只会色眯眯地看着别的女孩子。我就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就像电视上的那个负心汉正一君,丢下娜娜子就跑掉了。”
说完这话,杉惠姐一脸嫌弃地看着我,真把我当做了电视上的负心渣男。
“我才没有色眯眯地盯着别的女孩子看,而且我什么时候丢下过别人!”虽然丢下谁这种话无从说起,但是我这肯定不是色眯眯地看别人,我是抱着欣赏的目光去看的,这和色眯眯的猥琐本质有着十分大的区别。
“总而言之,我才不是正一君那种男人,拜托不要把电视上的人物设定硬加在我的头上啊!”我看了看自己干净却又满是伤口的手臂,用满不在乎的口吻对杉惠姐说:“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去洗澡了。”
“小时候的一御君一定会拉着我进浴室,非要我给他洗才肯乖乖洗澡的——”
“才没有那样的事情,我自己会洗澡的好嘛!”我赶紧就往浴室里走,刚进去才想起来自己没拿换洗的衣服,但我却瞥见挂衣服的地方,有我的几件衣服,也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但我很快就知道那个贴心的小棉袄是谁了。
没错,昨天没人帮我洗衣服,所以我的衣服就一直挂在那里,我想了想,从挂钩上取下昨天的衣裳,扔进待洗衣物篮里,穿过客厅走到屋外庭院,取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晾在那里的衣裳。
调好热水,整个人浸没在里面的那一刹,大概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惬意之一了,虽说浑身的小伤口碰到水以后,我整个人都疼得精神起来了,但适应过后,泡在水里的我感觉这一天的辛劳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话说回来,在这种时候,我竟然还能这么无忧无虑的泡澡,是不是有点太过乐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