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出来透气吗?”
我刚走出武道馆没几步,还在思考着,我为什么要走出武道馆,以及律川明秀为什么要倚在墙边。他眺望着天边的血月照映下的黑色王座,像是碰见友人般,稀疏平常地开始闲聊。
“小美女的道馆,太潮湿和闷热了,倒是挺适合帕琪呆着的,不过帕琪最怕猫了,学生会的小美女刚好养了只黑猫,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故意的呢。”
律川明秀扭过头来,眯眼微笑着说:“你说啊,到底有没有命运这种东西的呢?看起来,世间万事都是无法预料的,可是认真想想,无法预料算不算是另一种命中注定呢?就好比你拥有一个盒子,里面的确是有点东西的,你却不知道是什么,你可以通过一些方式去猜测,可能猜对,可能猜错,但盒子里的东西就是那样东西,除非你打开盒子,否则你永远不知道你猜没猜对,但不管你开没开盒子,盒子里的东西也不会变更,对吧。”
我听完律川明秀绕口令式的“哲学探讨”,忽然想起来,这种理论好像在什么课上听说过,似乎是要把一只猫和一瓶毒药放进盒子里,因而那只猫就处在半死不活的状态,除非打开盒子,否则永远都不知道这只猫是死是活。
我觉得想出这种理论的人,要么是个疯子,要么是个很讨厌猫的疯子——换成一个吊着的锤子和一个玻璃杯,不也一样吗?
“薛定谔的猫?”我信口应了一句。
“那只黑猫还有另一个主人?”律川明秀笑着反问说,不知道是开玩笑的还是真的不知道。
“我是说,注不注定的,很重要吗,注定的话,做什么都可以说是注定,那么这跟没有注定有什么区别呢?”
我也不想跟律川明秀解释什么是薛定谔的猫了,在恶魔的世界里,违反物理定律,比如镜面能出现两个不同的人,比如反重力飞翔,又比如能传送到任意地方的法阵,我忽然觉得,连恶魔这么超脱于物理法则,自然规律的人都要感慨命运,那我们普通人岂不是庸人自扰么?
“那你知道造物主的存在吗?要是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缔造的,所有的所有,他都已经设定好了,这一切不就完全注定了吗?”鬼头金拐杖忽然凭空出现在律川明秀的手下,他一直仰着头望着血色夜空上漂浮着的厄运,似乎有想法。
“要是造物主决定了一切,那造物主能不能更改他的决定?”我反问道,一只脚早已迈了开去,天知道律川明秀是不是要准备把我干掉。
“……”律川明秀忽然沉默了起来,他皱了皱眉,好一阵后才回答说:“他是造物主,他,他当然能更改他的决定。”
“既然他决定的事情都能更改,说明你的注定也不是真的注定,对吧。”我一边说,一边挪了开去,生一言不合,律川明秀就对我痛下杀手。
“有趣。”律川明秀撑着金拐杖,回过头来看着我说:“你这么说,说明你是个不相信命中注定的人。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没有得到命运罗盘的指引。”
“……”这下换我沉默了,上一次律川明秀问我这问题的时候,我就差点被他弄死了,这次又来,为什么就那么纠结这个问题呢?命运罗盘难道是唯一的办法吗?
“我不知道礼姬有没有告诉过你,关于厄运和厄运的宿主之间的事情。”律川明秀的话题忽然一变,让我的严阵以待有点多此一举。
“厄运会吞噬宿主,然后降临人间?”我很记得礼姬说的那些话,反正就是早点发现的话,就能消灭宿主,现在夏帆这种情况,她已经没有办法了,而律川圣子那边的办法就是直接把厄运连同宿主一起消灭,斩草除根。
“我是说,在厄运吞噬宿主之前,也就是现在,你在天上的小女朋友的这种情况,礼姬有没有告诉你,宿主这时候会处在一种极度痛苦的状态之中,灵魂被厄运无尽地折磨,旨在扩大宿主的负面情绪,让厄运逐渐蚕食宿主灵魂的同时,获得更多的力量,直到宿主臣服于厄运。”
律川明秀拿起金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竟然敲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音波扬起地面的尘土,徐徐向外扩散。
我下意识捂住了耳朵,但这巨响很快也就消失,只在我耳朵内留下无尽的轰鸣。
“要是你爱她的话,不如给她个痛快,省得她还要受尽这无尽的折磨。要是你从来没有爱过她,那更好,也就跟你没关系了,对吗?”
听到律川明秀的话,我猛地抬起头来,却发现律川明秀已经没有站在原地了,昏暗的墙壁粗糙不平,微微折射着天空月亮的血红色,看着就让人感到十分的不安。我抬起头,就看见律川明秀悬停在半空,保持着双手拄着拐杖的姿势。
他这是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