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御小朋友,请你保持她的清醒,跟她多说说话。我也没料到她会开枪,还好她用的只是她的配枪,帕琪已经尽力干扰了这颗子弹,没伤到要害的地方,你就放心好了。”
律川明秀像个没事人一样在一边捣鼓药箱里的东西,我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压在我的衣服上面,另一只手扶着她,但扶着她的手却感觉到了一阵温热,像是有温水从我手上慢慢流动。
我不敢把手拿出来看,除了是夏帆的血染红了我的手,还会是什么画面呢?
“律川前辈,麻烦你快点好吗!她快撑不住了!”
“你跟她说说话,保持清醒,我在找止血喷雾,怎么没看到呢,明明没拿错药箱啊?”律川明秀这时候的疑惑,让我有气不敢生,现在整个小镇上,能救夏帆的人,都集中在天堂的手里,只要他们决定不去就夏帆,夏帆就可以死。
而地狱方面,能够救夏帆的,我觉得除了千色就没别人了。礼姬看到夏帆中枪,就去寻仇,明显就没有疗伤救人的能力;兰姬和时雨自身难保,现在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而律川明秀这个拥有强大力量,能控制巨大蜘蛛进行战斗,身中数十枪都没事的恶魔,刚刚竟然说“紧急处理一下”。
我不敢往下想了,我生怕我会比夏帆首先放弃她的生命,我控制住双手的颤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和平常一样,故作轻松地笑着问夏帆说:“夏帆,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一御君,我觉得好累啊,为什么会这么累呢?”夏帆有气无力地说道,粉色的光辉在她的身上若隐若现,她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己中枪了,怎么一点痛楚都没有的呢?
“夏帆,等下我请你吃鲷鱼烧怎么样,夜市的鲷鱼烧很不错的,又大又好吃。”
我想用美食去引起她的注意,一般女生对美食都是不会抗拒的,况且都这么晚了,甜食还放在第二个胃上面,夏帆她肯定会一口答应我的。
“鲷鱼烧,太大了我吃不下,而且我觉得好累啊,我想睡觉了,明天再去吧一御君,好不好?”夏帆小声地说道,眼看着就要睡着了。
“我想起来了,刚才我中枪的时候,桃乐丝把止血喷雾都给我用了,这可怎么办?”律川明秀一拍脑瓜,忽然想到了为什么他找半天还没找到止血喷雾的理由。
“什么叫都给你用了啊,他们不是一个部队来的吗,就只有这一个箱子吗,你就不能找找别的箱子里面还有没有别的止血喷雾吗!”
我大声对着律川明秀吼道,我也不知道我哪来的胆子,竟然对着唯一一个能够救活夏帆的人大吼大叫,可能我这并不是无理取闹,我只是在用吼叫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和恐惧。
“一御君,你好吵啊,虽然你抓着我的手,我很高兴,但是你这么吵,我以后肯定不能跟你一起睡了。”夏帆似乎被我的这番吼叫吵醒了,她扭过头,微笑着看着我说,羞涩的表情苍白得毫无血色,看着就让人十分的心疼。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本性应该也不坏,成绩更不差,为什么要把头发染成一个不良少女的样子。”
我感觉我抱着她的手有点发凉了,强忍住眼泪,竭力用平静的语调说着话,那声音颤抖得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我再次望向了律川明秀,他不断从虚空的裂缝中拿出药箱,翻都不翻了,直接把全部药物都倒在地上,再把箱子一扔,地上已经满满地铺了一层药品,远处了堆了一堆的箱子。
“因为我,我看到把头发染成这样的女生,身边一直都会有朋友陪着,而且这样做,就不会有无辜的人接近我,沾到我的坏运气。”她有气无力地说到,笑容逐渐稀薄了起来:“所以我把头发染成这样,既想拥有朋友,又不想连累朋友。”
“万一染成这样,遇到坏人了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鼻子在发酸,手在发软,明明这都不是我的错,我跟夏帆也认识没多久,但我的心就那么的内疚和自责呢?
“那夏帆,为什么你老是要去惹清城霜雪?上次我好像看到你,去武道馆挑战她呢。”我大声地向夏帆大喊,生怕她没听到就“睡着”了,那种温热的感觉逐渐变得冰凉,从我的手上一直延伸到我的内心。
“因为我觉得她一个人在武道馆也挺寂寞的,跟我一样很需要朋友的样子,而且这个武道馆,很适合当秘密基地呢。”
夏帆说到最后,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原本就微弱的呼吸,也似乎停止了。
“找到了。”
律川明秀也没再废话,拿着一罐东西就跑到夏帆的另一侧去,他拍了拍我的脸,把失魂落魄的我给找了回来,也不管我有没有听进去,他对我说:“我等下数到三,你马上松开手,我来替她止血,你就拿纱布穿过她的后背,我来替她包扎。她会没事的,相信我。”
说完,律川明秀就从地上拆开了一包纱布,放到了一边,又扯出了一个棉团,用止血喷雾喷在上面,他动作娴熟地做好这些准备后,他一边做,一边默数说“一,二,三”,数到最后一个数,他就看着我,手里的急救用品蓄势待发。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松开自己的手的,我感觉我的手像是有千斤重,也不知道是她的手太重,还是我自己也在失血,总而言之,我拉着夏帆的手移了开去,鲜血如同小河般从夏帆的腹部不断流出来,瞬间把她已经鲜红一片的衣服染成了黑色。
律川明秀瞅准机会,把沾满止血喷雾的棉团压进了夏帆的腹部,我屏住呼吸,伸手扯起纱布的一角,把未扯出的部分,快速从夏帆的后背穿过,递给了律川明秀。
律川明秀对我说:“你来压着这个棉团,没事的,把血止住了就暂时没事的了。”
说完,他拿过了纱布,熟练地在夏帆的腹部缠了几圈,又对我说:“你可以松手了。”
我把手拿开,满手的鲜血,就像是我把夏帆杀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