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徐景行心里若有所悟,但依然一脸茫然的摇头。
玄阳道士张了张嘴,收起准备好的长篇大论,悻悻的吐了一口气,“咱们还是看看你带回来的好东西吧,到底是字还是画?是谁的?”
“黄公望的画,九平尺的溪山图,巅峰时期的大成之作,”他轻飘飘的的吐出几个字。
“谁?”玄阳道士却如遇炸雷一般的跳起来,“谁的画?”
“黄公望啊,”他很是恶趣味的回答道:“这位老前辈的名气虽然不小,但你也用不着这么吃惊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触电了呢。”
“真是黄公望的画?你确定?不是赝品和仿品?”玄阳道士却顾不得跟他耍嘴皮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急切的问。
“要不,玄阳兄你给鉴定鉴定?”
“快,快,”玄阳道士急不可耐的使劲儿点头。
咦,这道士的反应有点奇怪啊,黄公望的名气是不小,但至于让玄阳道士做出这般姿态吗?如果是吕洞宾的真迹,玄阳道士这个反应还算应景,可黄公望虽然当过几年道士,可在道教的地位应该非常低才对,不至于让玄阳道士这般震惊啊。
不过狐疑归狐疑,他还是把画拿到会客室,在客厅的茶几上小心翼翼的展开。
这画被重新装裱过,裱工非常出色,甚至做了一定程度的做旧处理,让新裱跟古画看起来更搭,所以这画虽然已经有了三四百年的历史,可保存状况却很不错,最起码可以正常打开收起,也能正常保存,按照这个装裱水平看,普通保存状况下还能挺个百十年的不出问题。
当画卷完全展开,玄阳道士的大脸盘子几乎要贴在画卷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钻到画里去呢。
玄阳道士看的非常投入,也非常激动,一边仔细观察一边念念自语,嘴里念叨的净是些他听不懂的东西,不过从那些偶尔听起来比较熟悉的词汇中不难听出,玄阳道士念叨的是风水玄学一类的内容。
莫非,这画跟风水玄学还有什么关联不成?
这个念头一起,他猛地一排额头,想到了百科资料对黄公望的介绍,在资料中,黄公望出了画技高超外,还当过道士和算命先生,更是留下了纸舟先生全真直指、抱一函三秘诀两卷全真派的内胆修炼心得和功法,更留下了写山水诀这样一本将风水玄学与南宗画派理论知识结合在一起的奇书。
前两本讲内丹修行的著作暂且不提,那本写山水诀却是一本真真正正的好东西。
要知道,黄公望是元四家之首,诗词书画无所不精,尤其是在山水画方面的造诣更是当世首屈一指的存在,对明清两代的山水画发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影响力非常之大,黄公望本人更是被当做山水画南派的扛鼎之人,而那本写山水诀既总结了前人的经验,又记录了本人的心得,这书一处世就很得世人珍重,被誉为“真南宗衣钵”。
他之前也听说过这本书,但并没有细看,只是知道黄公望写过这么一本书。
这倒不是他不愿意看黄公望的东西,而是因为据说这本书里面的内容有一些糟粕,而且写的没什么条例,读起来有些乱。正是这样的评价让他没有花费心思在这本书上。
他还记得当时在网上搜索这本书时百科是如何介绍的“全篇缺少条理,使人有难见系统、语焉不详之感……写山水诀不无迂腐之论,如画亦有风水存焉,殊为可笑,松树喻君子、杂树喻小人之见亦并非凡画皆当如此……”
看到这样的介绍,谁还有心细细研读?
何况写山水诀也没有翻译本,只能在网上搜索到文言文本,读起来很费劲儿,他没花心思研究也很正常,何况现在有几个人会研究这么偏门的著作?再说了,写山水诀也不算什么大著,只是收录在辍耕录中的一篇长篇论文而已,只有一卷三十二则。
可现在的他,却忽然意识到,黄公望这篇论文一般的著作,可能另有玄机。
以前他不相信什么风水玄学之类的东西,可现在,他不信也得相信。如此一来,写山水诀中“画亦有风水存焉”的理论很可能不是什么无稽之谈,而是黄公望开宗立派的根基所在,毕竟黄公望在山水画上的造诣是举世公认的,同时,黄公望本人也确实当过道士修过道还当过算命先生,甚至一度做过万寿宫住持、开元宫提点。
住持、提点相当于道教神职人员中的官员,主要负责管辖一观一宫之内的全体神职人员,是一宫一观或者一山门排名第一的道士,一般道士一辈子都坐不上那个位置,更别说连续提点两个山门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黄公望除了是个高明的画家外,在风水玄学方面也应该颇有造诣才对,不然也写不出写山水诀这样的奇文。
这时,玄阳道士也抬起了头,兴奋异常的对他道:“没错,就是黄公望的画,绝对没错。”
“你就这么肯定?不怕是后人的仿作?”他明知故问到。
玄阳道士兴奋的眼睛都冒光了,“绝对不可能,画技这东西能仿,可有一样东西是一般画家仿不了的。”
“什么?”
“风水学,”玄阳道士使劲儿咽了一口唾沫,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我敢说,黄老前辈是风水先生中画画最好的,也是画家中最懂风水的,你知道吗,他老人家不但当过万寿宫和开元宫的住持,还当过算命先生,更把山水画与风水学的理论融合在一起写了一本写山水诀的书,是将风水和美术融合的最好的一位,也是讲风水学学以致用的典型例子,黄老前辈的山水画为什么那么有气势?这就是原因!”
看着玄阳道士那激动地神态,他心里有点好笑,感觉这道士挺有意思,不过还是故作诧异的问:“真有那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