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不由笑道:“已经没事了,这魇灵果未摘下时与这鬼王城气脉相连,这才使得周围鬼气弥漫。
现如今你掐断了两者的联系,鬼气自然敛入果实内以免自身消散,所以不会再有危险了。”
方心放下心来,刚要开口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那人戏谑道:“九阴之魄果然名不虚传,连鬼族都无法撷取的魇灵果居然被你这么轻而易举地摘下了。
难怪明枢那家伙这次对魇灵果势在必得,原来是有高手相助啊!”
方心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回头去看。
一个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坐在了不远处的墙头上,正笑意盎然地看着她。
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黑袍很是显眼。
他披散着一头长发,相貌并不出众,唯有微微上扬的嘴角,给这张平凡的脸凭空添了几分邪魅。
方心还没反应过来,白秀已惊讶出声:“钟鸣?”
他语带疑问,显然也不确定。
这人虽然跟钟鸣长得一模一样,但穿着气质截然不同,说不定并不是同一个人。
对方好似才发现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眼,挑眉道:“哦?你见过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是他让你进来的?
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什么人都敢往听魂之地带……”
他话未说完,神色忽而一变,盯着白秀腰间的破魔之刃看了又看,最后惊诧道:“这刀?!原来你是……”
说着他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喃喃道:“不对……这气息不对啊……”
白秀和方心对视一眼,完全不明白此人在说什么。
他正要开口,黑衣男子已经回过神来,看着他若有所思地道:“我说呢……难怪钟鸣不敢拦你。
不过这位兄弟,你现在已是强弩之末,想将这些魇灵果全部带走是不是有些托大?
据我所知,某个看守这里的傻瓜很快就会回来了……”
白秀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思一转,意有所指地道:“阁下似乎有更好的建议?”
黑衣男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地摆了摆手指,说道:“我没有什么意见,我这个人只讲诚意。”
他说得语焉不详,白秀却心如明镜,当即点头道:“阁下果然是个爽快人,那就一言为定。”
说着他朝方心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自己离开。
方心不明所以,但也意识到,就在刚刚白秀和那人似乎达成了什么约定。
她不再迟疑,快步走到白秀身边。
两人一会合便要往鬼王府外去,哪想就在这时,迎面又闪出一人,正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白秀看去,来人一袭白袍,和那黑衣男子长得一模一样,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钟鸣。
钟鸣神色阴沉地扫了他和方心一眼,冷声对墙头那人喝道:“钟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伙同外人偷盗魇灵果!”
那叫钟喑的黑衣男子丝毫不惧,一挑眉梢,笑吟吟地道:“首先,这魇灵果是这位兄弟自己要偷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其次,他是你带进听魂之地的,就算是伙同,那也是你的嫌疑比较大。
最后,请有点礼貌,别这么连名带姓地称呼自己哥哥好吗,我亲爱的双胞胎弟弟。”
钟鸣冷哼一声,一抱双臂睨了他一眼,讥讽道:“敢做不敢当,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魇灵果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不是伙同这小子盗取,怕也是想浑水摸鱼吧!
我只问你,有人当着你的面偷取我鬼王府至宝,你为何不出手阻止?”
钟喑一摊手,故作无奈地笑道:“我阻止了,可我不是这哥们的对手,我能怎么办?”
钟鸣怒极而笑,指着白秀道:“你说你不是他的对手?”
钟喑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钟鸣忍无可忍,一拂袖,右手一翻,一点寒芒破空而出,径直朝自己兄弟袭去。
他几乎是咬着牙吼道:“你特么当我是瞎子,你动手了吗?”
眼见那寒芒转瞬即至,钟喑也不在意,随手一捉,将一枚只有指甲大小的铜铃捏在手中,旋即手指一弹,又将其抛回给了钟鸣。
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他懒洋洋地道:“动不动手,结果不都一样嘛。
你不也是因为忌惮他的身份而选择回避了吗,还好意思说我……”
钟鸣长袖一挥,那铜铃好似收到了什么指令,叮铃一声便落回到了他衣袖之中。
但听钟喑这话,他却不由皱了皱眉。
钟鸣越过白秀两人走到那墙头下,抬头看着钟喑道:“你什么意思?
看这小子分明就不是明家人,之前他没有鬼化的征兆,我才一时看走了眼,差点被他骗了。
可他眼下这副模样,你居然还看不出来?
就算他真是明家人,主意都打到魇灵果身上来了,我看之前的约定也没有必要遵守了!”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这次倒是轮到钟喑吃了一惊。
旋即他摇摇头,看着钟鸣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的傻弟弟,我看你这眼睛是真的瞎了。
其他不说,我们跟明家人打了这么多次交道,你居然连他们的灵力波动都认不出来?
就算是司因大人,哪怕她千百年没见过明家人了,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啊!”
钟鸣神色一沉,一句脏话几乎脱口而出,但到底是自己理亏,他又不像对方脸皮厚,最后也只能冷哼一声。
他不情不愿地解释道:“我哪知道还会有其他人能来听魂之地……
再说,这小子狡诈得很,估计早就打算套我的话,灵力波动自然隐藏得很好。
换做是你,我就不信你不会上当!”
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要吵将起来,白秀却暗暗庆幸之前没有对钟鸣动手。
双方矛盾一触即发,然而这钟家兄弟只顾自己争论,显然完全不将他和方心放在眼里。
如果他们不是极为自信,那便是另有安排,这才成竹在胸,也就不担心他和方心会乘机逃之夭夭。
白秀的思绪瞬息间转了几圈,方心在一旁倒是听得认真。
最后她忍不住悄悄对他说道:“听那人的话,鬼女司因似乎也对明家人非常熟悉,她会不会早就知道我们不是明家人了?”
“很有可能。”白秀叹道。
不过对他们来说,鬼女司因知不知道这件事早就没什么意义了,摆在他们眼前的还有更棘手的问题。
别看钟喑现在和钟鸣吵得不可开交,若真动起手来,他怕也不会站在他们这边,而对自家兄弟倒戈相向。
哪怕他和白秀才刚刚有过约定。
白秀心思飞转,很快打定了主意,压低声音说道:“阿心,你有没有学过‘藏影绝行’这一秘法?”
方心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点点头。
她小声道:“这是行部所擅长的秘法,但每个方家弟子多少都会一点,只是修为不高罢了,我也一样。”
“那就行,我们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
白秀附在她耳边,如此这般一说。
方心顿时摇了摇头,不知怎么地,听了他这个计划,她心里隐隐生出几分不安。
思来想去,她抱着几分侥幸心理开口道:“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些魇灵果还给他们吧,想来他们应该不会太过为难我们……”
白秀喟然道:“如果真这么简单就好了,你还记得你姑姑跟你说过什么吗?
九阴之魄如此难得,就算我们交出魇灵果,他们怕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方心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特殊的体质原来也是一个变数。
白秀看着她,认真道:“阿心,要想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
这样一来,就算对方真的有所觊觎也不敢轻举妄动。
要是将这些魇灵果炼化,即便你的能力还不够让他们知难而退,但也足以让他们投鼠忌器了。”
“……我、我明白了。”
方心只觉得心头滚烫,原来白秀这么做还是为了她,甚至为此放弃了悄悄潜入鬼王府内部打探他父母下落的机会。
白秀之前对她苏诺姐的怀疑,怕也是基于这点,而她却误会他小人之心……
不过现下也不是她该瞻前顾后的时候,如果刚刚她还抱有一丝幻想,现在也已经被白秀点醒了。
她连忙点头,退到白秀身后暗暗做着准备。
只是她心里除了感动,还有些不是滋味,当时在那祠堂,也是白秀铤而走险留给她行动的机会。
而那一次她差点失去他……
不知不觉,方心的目光愈发坚定起来。
白秀说得没错,只有自己变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也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护最重要的人。
而另一边,钟鸣两人几乎要打起来了。
白秀回头朝方心示意,她心有灵犀地退后一步,猛地转过身朝门口冲去。
几乎就在同时,原本对这边毫无所察的二人,如同一道闪电飞快拦截而来!
钟喑神色未变,迆然笑道:“年轻人也太不懂礼貌了,拿了别人的东西就想走,怎么也要问问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