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头痛欲裂,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去找郑如意,问清这原本他以为已经弄清楚的问题。
见他脸色极为难看,白澈有些担忧:“你没事吧?”
迟疑些许,白秀还是开口问他:“二哥,你认不认识郑如意这个人?”
“郑如意?”白澈茫然摇头,“不认识啊,怎么了?”
白秀暗自皱眉,郑如意和黎春演戏就算了,他们为何还要伪造白澈已死的假象?
难道只是因为当时郑如意不确定他到底是白秀还是郑如心,想刺激刺激他吗?
另一个问题也接踵而至,他二哥那当时到底去了哪儿,为什么没有和方心他们在一起?
他看了看白澈,但也清楚现在不是细问的时机,索性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最近太累了,总想着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白澈一挑眉,刚要发问,最后两人也钻进了房间,竟是李坎和方珣。
白秀有些惊讶,他不知道方珣是代表江家而来,还是和凌苍一样早就脱离了江家。
不过一看到李坎,他心中一阵恍然,瞬间明白了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澈啧啧道:“我说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把我们这伙人都聚到这里,原来是瀛洲做东啊。”
人已到齐,郑离站起身,颇为风趣地说:“欢迎各位莅临本次会议,我们将就劫生鼎与劫生天一行作出讨论,首先我介绍一下我们瀛洲的人。”
“我是瀛洲地组总负责人助理郑离。”他又指了指那对男女和李坎,“玄组第一分队负责人吴巽,地组第一分队负责人周震,地组第二分队负责人李坎。”
“瀛洲?!你们就是瀛洲的人?!”方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那个消息居然是真的,瀛洲真地存在。”
方珣不会放过任何挤兑她的机会:“土包子,少见多怪。”
方凌不仅不恼,反而瞥了他一眼,吐出一句话:“怎么,你又叛出江家了?哼,三姓家奴。”
“你!”方珣心里估计恨不得扑过去咬她一口,但他这次也学乖了,冷笑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你在方家的地位可不就是个家奴么?”
两人一下吵得不开交,俨然有大打出手的迹象,郑离连忙当起这和事佬:“看来大家彼此都很熟悉,也不用我来介绍了,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他朝李坎点点头,后者从随行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匣子。
白秀不由屏住了呼吸,随着李坎揭开盖子,三枚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铁片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这就是劫生鼎碎片?用它就能去劫生天了?”白澈摸了摸下巴说,看来在来这之前,瀛洲已经向他们透过风声了。
郑离一笑:“劫生鼎和劫生天的事,估计大家已经有所耳闻,我也就不多说了,只是此行危险重重,绝非瀛洲可以单独完成,所我们以邀请了诸位来到这里。”
“你们是想让我们给瀛洲打苦工?”方珣发现了他的言外之意,有些不满。
郑离摇头:“非也,既然是合作,当然不能这么算,我们凑巧拿到了这些劫生鼎碎片,算是资产入股,拿三成,几位则是技术入股,分剩下的三成。”
方珣一阵冷笑:“意思是你们什么都不干就能坐享其成,而我们为了那三成还要拼死拼活,甚至互相残杀?”
“笨蛋。”方凌暗骂了一声,面上笑盈盈开口,“郑先生,剩下的四成归谁?”
郑离将目光投向白秀:“忘了跟大家说了,这劫生鼎碎片共有六块,还有一半在白先生那儿,他‘应该’会跟你们一起前往,既出东西又出力,拿四成不过分吧?”
所有人都看向白秀,他迟疑了一会儿,也将口袋里的小匣子缓缓放在桌上:“里面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动,你们自便吧。”
“够仗义!”郑离笑眯眯地把两个匣子挪到身边,然后将六块劫生鼎碎片整整齐齐地摆了出来。
“好了,既然大家没有其他疑问,我们就进行第二项活动——还原劫生鼎。”
“慢来,我还有一点没有弄明白。白澈抢过话头,“阁下的意思是就我们六个人去那什么劫生天?不是我谦虚,咱这么做有些托大了吧?”
郑离又解释了一句:“关于劫生天的消息俨然已经走漏风声,眼下可不仅仅是我们在打它的主意,为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当然去的人越少越好。”
方凌玲珑心窍,自然明白白澈的顾虑,盈盈一笑:“说起来,那个地方肯定极其危险,我们又怎么知道你之前给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也有可能是你拿我们当幌子引开别的人,自己去真正的劫生天找宝贝呢。”
郑离没说话,倒是李坎正了正神色,笑道:“美女,话不能这么说,就算其他信息我们能作假,这劫生鼎可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东西。”
方珣此时也顾不得和方凌抬杠了,冷然一抬下巴:“那你和我们一起去啊?”
“这……”李坎被他一噎,连连朝郑离递眼色。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凌苍说话了:“要不这样吧,听说瀛洲玄组高手众多,就让吴小姐和这位老弟跟我们一起吧。”
郑离面露难色,最后点了点头:“好,你们八个人去,现在我们先把劫生鼎还原。”
说着他将六块劫生鼎碎片互相交叠成一个盒子。
众人哑然:“这就是还原?”
郑离神秘一笑,仍是看向白秀,接着做了个奇怪的动作:“这最后一步当然是要你来完成。”
白秀心中一动,抽出破魔之刃施展出血照魂引及踪,浓稠的血雾弥漫开来,将整个盒子笼罩其中,待血雾散去,一个玲珑剔透的珠子缓缓现出了身形。
它大概有成年女性拳头大小,上有一道黑色花纹浑然天成,萦绕了整个珠子一周,若是放远了看,这花纹所构成的图案像极了一只眼睛。
小小的包厢内寂静一片,谁也没有开口,好似它有着什么神奇的魔力,紧紧攫取了他们的注意力。
白秀此时此刻却想到了更多,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东西明明是颗珠子却叫做鼎了。
“好了,各位。”郑离率先回过神,一看其他人脸上的惊诧之色,他十分满意,“我想现在你们应该没有什么疑问了吧,那我们就来商量一下明天的行动。”
“行动?”方珣一时难掩质疑,“什么行动?”
郑离再次朝李坎示意,后者垂手一掏,拿出一个笔记本电脑,打开后将一张图片展示给他们看。
“只有同灵异玥还不够,必须得找到锁眼‘同灵异偈’在那里,经过几年来的调查,我们终于发现了线索。”
郑离指着那张图片道,“这里是树城下面的一个林区,叫天壁崖自然保护区,那里有一处悬崖,或许就是我们明天的目的地。”
白澈无比好奇:“你们怎么知道它就是能打开劫生天的同灵异偈?”
“这个你放心,我们不会弄错的。
同灵异玥与同灵异偈之间其实有着某种共鸣,我们没有其他本事,就是人多,用地毯式搜寻这种最笨也是最可靠方法才找到这么一处位置,绝无其他可能。”
郑离将话语一转,“如果大家没有其他异议,我们明天就出发,后勤这块你们不用担心,一切由我来搞定……坎子,带大家去休息吧。”
话说到这份上,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跟着李坎出了包间,娱乐城的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车,大家鱼贯而入,各自讨论着今天发生的事。
白秀跟着白澈找了个座位坐下,可他沉默许久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二哥开口——白彧的死,自始至终都是他、也是白澈心中一根难以拔除的刺。
“我是背着姑姑来这里的。”最后还是白澈先开了口,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白秀,“她不愿意搅这趟浑水,可我很担心你,所以我来了。”
白澈的坦率让白秀愈发内疚,他歉意道:“是我不对,这么多天也没有给你们报个平安。”
炽热的视线仍是定定地落在他身上,但他二哥的目光却让他感到陌生,他终于意识到当日在方家宴会上看到的那个沉默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白澈。
或许在白澈知道白彧死于他手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那个跳脱、不羁的二哥。
“对不起。”
“为什么你要道歉,我知道你不是凶手。”
白澈笑道,渐渐地他又敛了笑容,“老弟,就当哥求你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彧儿又是谁害死的,是不是那个方悬翦?!”
白秀眼前不断浮现着白彧死时的画面,可他要怎么告诉他二哥,和他二哥朝夕相处的爱人根本不是白彧,而是那个凶手?
这不过是让他二哥从一个骗局跳入另一个骗局,更何况如果他二哥要找方悬翦报仇,以她的性格她绝对会对他二哥痛下杀手,他不能让他的亲人再次陷入险境。
“是我杀了白彧。”
白秀低了低头,“当时方悬翦找我合作,我假意帮她寻找劫生鼎碎片跟她进了白冢,不料她是在打鸿蒙之心的主意,为了阻止她,我激发了体内的神魔引之息。
只是我没想到白彧也跟在我们身后,她本想出手帮我,可我当时被灵怨煞侵染有些神志不清,错将她当成方悬翦失手……”
“不可能,不可能……”白澈喃喃自语,自是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然而他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白天同的那一席话,身形不由地一僵。
“一天,就差一天,要是当时我恳求四宗老立即治好你,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白秀怔了怔,顿觉天意使然——原来白天同当时的话早就为他的谎言铺下了伏笔。
也好,也好。
只要他肯担下这一切,此事就会彻底了结,只要哪一天他也……他二哥就能重新开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