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秀一怔,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他们为什么要找我?”
“一个计划。”郑如意神秘说道,“可惜我的级别太低,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白秀一时失语,他发现这个世界早已偏离他最开始认识它的模样。
见他一直抓不住最为关键的一点,郑如意看似平静却隐隐带着几分焦灼开口:“时间不多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白秀回过神,但看着郑如意他心中百般疑问却难以成言,最后他迟疑问道:“我们的父母真地只是两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吗?”
郑如意一愣,估计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旋即笑了笑:“千真万确,你的特殊性全是来自那个女人,可我不知道她到底在你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让养蚂蚁的人一直在找你。”
白秀觉得奇怪:“连李坎都知道我的来历,为什么养蚂蚁的人没有找上门来?”
“不。”郑如意摆了摆手,“李坎所知道的,或者说他所以为的,不过是你极有可能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更深层次的秘密他就不清楚了。”
他得意一笑:“这个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们之所以找你也是想确认这个秘密的存在。”
“我身上还有什么秘密?”白秀疑惑道。
“我不能说,甚至连你也不能告诉,一旦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秘密的气息就会散发出去,然后被他们的触角捕捉,若真到了那一天,你就危险了。”
“危险?”白秀意识到他所说这个秘密背后隐藏的可能性,“他们找我是为了除掉我?”
郑如意十分肯定地点点头:“所以你一定要小心那些‘蚂蚁’和他们的‘触角’。”
白秀心中生出几分颤栗:“这样的蚂蚁到底有多少?”
“没有人可以数得清,又或者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蚂蚁,就算蚂蚁本身也不知道。
他们隐藏在每一个角落,抖动着触角,收集着世界上的每一个秘密,我的组织不过是其中一只,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白秀想到另一个问题:“我的身边、我认识的人中其实也有你的同伴吧?”
郑如意挑了挑眉:“当然,李坎会这么快被灭口,不仅是我的运作,还有他们的功劳。”
白秀理所当然地想到一个人——方凌,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假扮的她,当时她的气息太诡异了,而且有一点很奇怪,她明明中了李坎的法咒,最后却激发了灵爆。
是李坎太过粗心,并没有检查出她没有中他的秘术,还是她本来就是他的同伴,中没中根本无所谓?
想到这个可能,白秀问他:“他们是不是凌苍、方凌和方瑾中的一个?”
郑如意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头:“蚂蚁本身没什么好怕的,只要你稍加防患,自然不会被他们影响。”
他话语一转,古怪笑道:“还有个问题你没有问。”
看来最大那个谜团的谜底也要露出水面了,白秀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缓缓开口:“那么……谁才是养蚂蚁的人?”
“是——”
郑如意迎着白秀的目光勾了勾嘴角,将将开口,一个红色的光点如同一粒朱砂突然跳动在他心口。
下一秒,喑哑的轻响在白秀耳边支离破碎,刺目的血色将他整个世界都染红了。
笑容在郑如意脸上凝固,那一抹不可思议也于他眼中定格,然后他缓缓倒了下去。
“如意!”白秀眼中的平静瞬息间被惊恐替代,当滚烫的鲜血喷溅在他脸上,他才不知所措地抱住郑如意,哽咽道,“如意,求求你……”
郑如意已经无法将视线凝聚在他身上,只好任由自己看向那一片渐行渐远的虚无:“拖了二十年,我终于还是要死了……白秀,你是我哥,对不对……”
“我是郑如心,我真地是郑如心,你找到你哥哥了,一定要活下去……”白秀将手贴住郑如意的后心,将灵力源源不断地灌入,可他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对,三尸之犀……”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慌忙道,“如意,快告诉我,我要怎么将它度给你?”
“没用的……我和你不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郑如意收回目光,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爸妈……哥哥……我马上就能和你们团聚……太好了。”
三日后,双城滨江公墓。
一座簇新的石碑在渐渐寒凉的秋风中,如同一个盼归心切的游子,注视着山下缓缓流淌的兴河。
叶轩看了看天,一团乌云正在那悄然凝集,他低声对白秀道:“快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白秀默然点头。
老实说他的思绪还留在那个咖啡馆中,他不知道郑如意是怎么死的,警察又是什么时候到的,但他清楚他们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多亏了叶轩。
想着他感激一笑:“辛苦你大老远来双城一趟。”
叶轩也一阵沉默,最后歉意道:“他们把案子定成了意外事故,也不打算追查下去,我只能将他带回来。”
“能让他入土为安已经很好了。”白秀低下头,轻声道,“没关系,我知道凶手是谁。”
“而且很奇怪,我在系统里根本找不到郑如意这个名字,更没有他的履历,它好像被人为地消除了。”
叶轩叹了口气,“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三缄其口就算了,你为什么也不能告诉我?至少我可以帮你……”
“他的仇我会报的。”白秀实在不想将他牵扯进来,“耽误你很多时间了,我先送你去车站吧。”
叶轩脚步一顿,见白秀询问看来,也审视地看着他:“你真地变了很多,我们以前至少可以推心置腹地谈一谈,现在你连你在想什么都不愿意让我知道。”
白秀别开目光:“对不起,我的思绪很乱,以后再跟你说吧。”
叶轩估计也有些烦躁,只好转移了话题:“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不先跟我回渠城,你二哥那边我再劝劝他。”
白秀没有说什么,他看着河面驶过一艘孤零零的挖沙船,心里无可避免地生出几分怅然。
“没必要,各走各的不也挺好。”
他将叶轩送到双城西站,临上车前叶轩将自己的手机塞给了他:“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实在放心不下,也不知道上面的悬赏撤了没有,拿着它吧,至少可以报个平安。”
白秀自然是拒绝了,他想起了郑如意送给他的那个手机,要是没丢也好有个念想。
突然他一怔。
对了,郑如意的手机……
趁着叶轩刚过闸机,他连忙问道:“叶轩,你去警局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我弟弟的手机去了哪儿?”
“手机?”叶轩思索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看到,好像物证袋里也没有,他身上带了手机?”
一道灵光闪过,白秀来不及和叶轩告别,飞快出了候车室,在车站外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郁金香咖啡馆。
郑如意的手机一定还在那里,甚至是特意留给他的!
这么说,郑如意很有可能知道自己会死……不,是他逼死了郑如意,因为郑如意太了解他了,知道他一定会问个明白,所以哪怕会被灭口,也做好了回答他的准备。
他失神地想着,直到下了车来到那栋三层小楼下,他才勉强打起精神。
因为发生了命案,郁金香咖啡馆并没有开张,加之天色渐晚,四周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白秀确定附近没有监控之后,小心将大门撬开,继而虚掩上门缓步朝楼顶走去。
他的心口剧烈地跳动着,似乎昭示着什么事情要发生,或者连它也在惭愧,无法面对那个地方。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推开最后的玻璃门,走进露天的包间,里面空荡荡的,桌椅早就搬走,只剩下高高矮矮、用来装饰楼顶的花草摆件。
白秀盯着空出来的地方看了看,那里一丝血迹也没有,和郑如意本人一样,他存在过的所有的痕迹都被人小心清除了。
发了会儿呆,白秀让自己收回心神,小心在这些花草丛中翻找起来,果然有了发现。
一个手机被掩埋在花盆里,和郑如意送给他的那个一模一样,他连忙将它清理出来,按了按上面的按键,屏幕瞬间一亮,并提示他输入密码。
他尝试着输入他和郑如意的生日,上面都提醒密码错误,他一转思绪,又试了一串数字,这次终于成功了。
他明白过来,手机里的内容是郑如意不想让别人看到的,这才用他们相认的那一天作为密码,因为除了他们自己,再也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点。
手机解锁的一刹那,一张图片映入白秀眼帘,那是两人的合照。
对于这照片是什么时候留下来,他没有任何印象,这让他心中的歉疚又翻涌了上来。
他将手机里每一个应用都打开看了看,遗憾的是不管文字、音频,还是视频,一个都没有。
是本来就没有,还是被人删除了?
白秀惊疑不定地继续往下找,最终也没有什么发现,他盯着手机屏幕思忖良久,始终不得其解,好在孤零零的信号格提醒了他,他连忙将手机网络打开。
叮叮当当的消息提示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他点开聊天软件一看,原来消息是同一个人发过来的,最新的一条就在刚刚,而等仔细一打量上面的名字,他突然怔住了。
这个人他竟认识。
不,准确地说,是他不只一次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甚至于他自己也曾假扮过这个人——没错,一直给郑如意发消息的居然是明诲宁。
有人也在以明诲宁的名义联系郑如意,还是这个明诲宁真地没有死于二十年前的那场灭族惨案?
白秀连忙点进对话,就这一会儿功夫,对方又发了三个消息过来,他粗略一看这些信息的内容,下一秒想也不想就从露天的楼顶翻了出去。
所有的信息只有一句话:“快离开这里,有人上了楼!”
他从楼顶一跃而下,轻轻落在二楼的阳台,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从并未关死的推拉门中钻了进去,悄声潜到了二楼门口,进而将门小心推开一条缝。
他正要往外看,一双眼睛几乎同时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