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无法猜测这个曲小雯到底是个什么人,更难以知晓李三才为什么要让他去找这个人,但眼下也只有等此地的事了了再去看看了。
他将李三才埋在了附近的树林里,撮土为香拜了三拜便径直朝方心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好在他们人比较多,队伍之中更是有殷明这类体力衰弱的人,速度并不快。大约半刻钟后,白秀便隐隐听到前方传来人声。
他连忙加快了速度,便见脚下青石阶梯终于到了头,它所连接之处竟是一个祭台模样的平台。
那浑圆的祭台,直径十米多宽,边缘伫立着七根一人环抱的白玉柱子,上面用朱砂类的东西涂抹着许多花纹。祭台地上也有类似的花纹,却是用墨线画出来的。
白秀起初觉得陌生,但越看却越觉得眼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样的花纹。不过这祭台最引人注目的并非这两样东西,而是地面上对称镶嵌着两块弧形的血玉,好似两根断了的蚊香。而两块血玉之间,是一个大概只有巴掌大的凹槽。
那方一行人似乎也刚刚到,三三两两地查看着上面的情况。谈秋华惊喜道:“老师,这些花纹好像在之前的资料中看到过,这里和洪山文化绝对有联系!”
殷明痴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兀自点了点头。
白澈向来语出惊人,上上下下打量打量了这祭台,恍然道:“我说怎么觉得这两块多出来的玉眼熟的很,这不就是手打纸钱中间的空缺么……看看这祭台,分明是个大纸钱嘛。”
丁一和他一个德性,顿时符合起来。方凌不由白了两人一眼,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对殷明道:“殷老师,那个洪山文化的入口真的就在这里吗?”
白秀心中明了,看来他们已经交换了信息。那边殷明回过神,目光在那血玉和七根石柱上逡巡起来,好一会儿才道:“不会错了,而且我好像知道怎么打开它了。”
他踱了几步,指着脚下的那些纹路道:“这是一幅天星图,两块玉和七根石柱是天上九星,只要将九星连成一线,便能将通往圣地的大门打开。”
白梁目露怀疑,道:“这怎么可能?这七根柱子少说有几百斤重,这玉更是镶嵌死了,我们什么设备也没有带,如何挪动它们。更何况……”
他话未说完,殷明已是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他从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走到凹槽便,然后小心地放了进去。他回头对众人道:“两位方小姐,请站到那血玉上,其他人各占一个石柱下面。”
其他人面面相觑,但还是依言站好,然后便见他咬破手指,将那血珠滴在了凹槽内。
说也奇怪,几乎就在两三秒后,轻轻的轰鸣声从那祭台之下传了过来,那石柱牵动着血玉竟真的缓缓移动了起来。
众人啧啧称奇,方凌笑道:“看来不会错了,这牵引的机关和那天罅中的一模一样。”
白秀却是暗暗起了疑心,这殷明的身份怕是不简单。他犹疑着要不要露面,那边已经起了变化。
也不知道地下的机关是如何运作的,那七根石柱、两块血玉竟真的缓缓排成了一排。紧接着又是数声轰鸣,整个祭台竟缓缓下沉着。
殷明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之色,喃喃道:“阴阳相济,七星相合,妙哉,妙哉……”
白秀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丝不安,但等他细想,却是无法捕捉那一点灵光。联想到刚刚那莫名的熟悉感,他心里便是一沉,当即追了上去。
他走到那祭台下沉所形成的的井口边,略一打量便发现它下沉的并不深,只是堪堪露出一条通道。而方心他们已经没了踪影。
白秀连忙跃下,刚要顺着那通道追去,却不想一道劲风突然朝他席卷而来,白秀避身一闪,待看清那人的模样,当即道:“方三哥,是我。”
方瑾虽是警惕,却也停了手,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道:“你果然没有死。”
白秀有些无奈道:“我当然没有死,在酒酿山上,我就和你们分开了,死了的那个,还有跑了的那个,都不是我。”
方瑾不置可否地看着他,只是道:“我之前就察觉到有人跟着我们,没想到是你,既然已经找到我们,为什么一直不露面?”
白秀虽然没有和真正的方瑾相处过,但那假扮的方瑾的人连方心都没有看出破绽,想来扮演的不错。
所以他也算了解此人的性格,便一五一十地跟对方说了:“我只是怕打草惊蛇。”
他此言一出,方瑾反而松了口气:“你也发现了?”
白秀心中一动:“方三哥的观察力果然敏锐。”
“不是我观察力敏锐,而是他表现得太明显了。”方瑾皱了皱眉,话语一转,忽而道,“其实那天晚上,我并没有睡着。”
白秀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也是那个晚上。
方瑾道:“当时你和安云在篝火边聊天,我悄悄上了二楼,想四下走走散散心。后来便见你进了最左边的房间,我本来想跟去看看,却没有想到有个人也跟着你进去了。”
一股凉意悄然攀上白秀后背,沉声道:“你是说,我出去后,有人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方瑾点了点头:“可惜当时没有点灯,我无法判断那人是谁,便想先下去问安云,看看还有谁不在。”
他的眼中渐渐凝聚起一丝不可置信,缓缓道:“奇怪的是,等我下去,所有人都不见了。”
白秀万万没想到他们竟是那么早就消失,连忙问道:“真的一个人也不见了?”
“的确是一个人也没有了,一楼的灯全亮了,门也开着。”方瑾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我听到了你的声音,就追了出去,可很快你也不见了。”
白秀暗自思量,按照方瑾所说的时间点,他应该是和松针藏起来了。不过他更为好奇后面的事,便问道:“那后来你是怎么找到其他人的?”
“不,我没有去找他们。”方瑾的神色更为迷惑,“等我回到那房子,便发现他们竟又回来了,而且一个个睡得好好的,连安云都在睡觉。
若非当时我非常肯定自己清醒着,我一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或者出现了幻觉了。
毕竟我离开了不到三分钟,离房子也不远,那么多人绝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在我的眼皮底下回到那里,再若无其事地睡下。”
白秀讶然道:“你没有问过其他人吗?”
方瑾点点头:“我问过安云,他说当时正在门口观察动静,然后突然失去了意识,有人在后面袭击了他。我怀疑就是跟踪你的那个人,他在完成这些之后才出去的。”
白秀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之前我们检查过整个房子,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这就意味着,这个人就是我们中的一员。”
方瑾道:“我们也有过这样的推测,只是不知道,他让其他人消失了那么几分钟,到底有什么意图,而他又是怎么让这么多人同时消失的。”
对于第二个问题,白秀到能想到一种可能:“只要让大家暂时失去意识就好办多了,比如那个房子不只两层楼,可能它下面还有一个夹层,他们便被藏到了夹层之下。”
未免他将怀疑的目光转移,白秀并没有说松针的事。而且他现在总算知道,松针为何如此笃定他们队伍中混入了其他人,毕竟他对房子才是真正的了如指掌,那人所做的一切,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过听方瑾刚刚的话,似乎还知道什么线索,白秀便道:“后来他是不是又露出了什么马脚?”
方瑾欲言又止,最后却道:“先不说这些了,我们赶紧过去吧,虽然我们找到入口,但里面应该不像表面上这么太平。”
白秀心中觉得奇怪,方瑾显然知道什么,却又偏偏不说,难道其中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他并非那种喜欢寻根究底的人,见他明摆着想要隐瞒,便也就不再问了。
他跟着方瑾走了没多久,便见通道已经到了头,后面是个和祭台差不多大小的空间,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块石碑矗立中央,他走过去一看,上面竟是空的。
“阿瑾,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方凌他们也在研究那石碑,见方瑾回来顿时出声询问,但见了白秀,却是突然失了声。
见她突然一怔,其他人自是回头来看,一瞬间也俱是安静了下来。叶轩三人自是看向白澈,白澈眼中却是露出疑惑之色。
方心喜极而泣,猛地扑进了白秀怀里,哽咽不已:“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看她哭得伤心,白秀心中也是酸涩万分,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我没事……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见其他人询问看来,方瑾将白秀之前的话原模原样地说了一遍:“有人假扮了白秀,死了的那个是假的,跑了的也是假的,其实那天晚上他就已经和我们分开了。”
叶轩一动也不动地看着白秀,似乎在等他肯定。
迎着他的目光,白秀突然没有勇气提起卫葳的死,便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嗯,我一直都在找你们,没想到叶轩也在。”
大家都莫名松了口气,白澈且怒又喜,顿时道:“骗得好,骗得好,我宁愿上一辈子当,也要白秀活得好好的。”
但见他们关怀的目光,白秀心中一暖,但更多的却是愧疚。
他发现一个人心里一旦有了秘密,便再也无法磊落地面对他所熟悉的那些人。
想着他便转移了话题:“你们有什么发现?”
方凌指着殷明道:“这位是德城大学的殷教授,他研究的洪山文化与后劫生天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故而对这里非常了解,托了他的福,我们终于找到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