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对方笑了笑：“对，当初在琳琅酒店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没错，这刘警官就是当初处理马姣姣被杀一案的警察！他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情：“那天我被困在四楼的夹层里，原来是刘警官出手相救。”

“你可以叫我刘是或者刘大哥，其实那时候我也很意外，当时我也注意到了607房间浴室的异常，一直派人盯着六楼，哪知你们竟然跑去查了，我只好跟在你们后面。

当时情况危急，我本来也不知道该怎么救你，好在我收到了一条短信，对面的人给我指点了迷津，这才拆了四楼的墙，把你救了出来。”

“太谢谢你了。”白秀感激不已。

虽然所有的线索都连贯了，但新的疑惑也冒了出来，他郑重道：“刘大哥，容我冒昧一问，不知道给您发短信的人是谁？”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打电话过去问了，也没有人接。”

刘是拿出手机，将那条短信展示给白秀看，哪知白秀一看到那个号码立马怔住了。

不会错的，这是十年前他曾经使用过的号码，他当然记得它是郑如意送给他的，后来同手机一起葬身火海，可过了十年它竟然还在使用。

如果只是单纯地看这条短信，白秀会以为是巧合，毕竟那张卡早就销号了，会被其他人使用也是正常，然而这条短信偏偏救了他，那么另一个推测显然更有说服力。

见他神色有变，肖宁有些好奇：“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白秀将事情这么一说，最后无奈摇头：“我也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肖宁安慰道：“既然他愿意救你，想必是友非敌，好事啊！”

其实白秀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她这话不算对，毕竟世界上不想让他死的人多了去，但他们未必是友而非敌。

有这个耐心早早准备和他周旋的也有很多，至少他知道蛰天也好、参与那个计划的人也好，都是如此。

肖宁下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好啦，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就别放在心里乱想了，你不是想知道那些被掳走孩子的消息吗？老刘就在这，你自己问吧。”

老刘瞪了她一眼，她吐了吐舌头：“白秀也不是外人，告诉他也没什么吧……”

老刘哭笑不得地开口：“我不是说这个，这案子背后的人如此神通广大，我怕太危险了，把白秀牵扯进来不好。”

肖宁笑眯眯地说：“有我在什么危险都能逢凶化吉，不信你问他，我是不是才救了他！”

她将昨晚的事一是一、二是二地说了一遍，刘是没说其他，倒是先安慰起了白秀。

“别听这妮子瞎说，事情怎么也不能怪到你头上，谁知道那孩子留下来有没有危险，我们可以牺牲自己，但没有权利牺牲别人，这种情况也只能救一个是一个了。”

白秀非常感激他的理解，继而道：“刘大哥，这些被上供的孩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刘是叹了口气：“我至今都没有弄清楚，只是将那些孩子另外立了一个名单，或许我们可以去实地看看。”

白秀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难道这些被上供的孩子都是住在某个范围内？”

刘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梳理了一下那些失踪儿童的名单，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然而等我去走访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竟然是同一个年出生的。

奇怪的是这些孩子的出生地无一不在同一个范围，它甚至能缩小到方圆五百米。”

肖宁插了一句话：“所以啊我们只要守株待兔就好了，将近十年出生在那个范围且搬家也搬在老城区附近的孩子筛选出来不就好了。”

刘是一声苦笑：“要真那么容易就好了……你不知道这个范围内当年足足住了将近一万人，而且流动性极大，谁在哪里生产过根本查不彻底。”

“我们的确需要实地看看……”白秀思索道，“对了，刘大哥，那个区域到底在哪个位置？”

刘是打开手机地图，将它圈了出来，肖宁眼快嘴也快：“这里不就是春风路附近的住宅楼么？”

“春风路？”白秀一下就失了神，他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但要深究却难以捕捉那点灵光，思来想去他朝另外两人示意，“事不迟疑，我们这就过去吧。”

刘是明白白秀心中的急切，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刚要点头，肖宁眸子一转，笑了笑：“老刘，你还得去处理这孩子的事呢，那边我们去就可以了。”

刘是看了看她，又看看白秀，顿时心领神会，也笑眯眯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好吧，就拜托你们了。”

两人驱车往前老城区，等泊好车，肖宁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对照着地图开始寻找。

“按照被上供的顺序数下来，第一个孩子出生于春风路15号楼，第二个则是31号楼，第三是13号楼，第四到七个是4号楼、34号楼、52号楼和25号楼，最后一个是63号楼。”

白秀顺着春风路及附近的小巷子走了一个来回，然后问她：“出生年月上有规律么？”

肖宁摇了摇头：“除了都是十年前出生的，也没什么规律，老实说就是这楼号也看不出什么啊……”

白秀捡了个土块蹲下身在地面上一点一点地刻画着，这八个楼号看似毫无联系，冥冥之中却好像有条线将它们串联在一起。

“会不会跟它们的位置没关系，而在于这些数字本身，里头可能暗示着什么秘密？”

肖宁实在摸不着头脑，只能漫无边际地进行着自己的猜测，“又或者和几何有关，比如将两个点各自连在一起，秘密就隐藏在这些图案中……”

她还没有说完就忍不住揉了揉脑袋：“算了，算了，头疼！这不是难为我们这种数学不好的人嘛！”

对于她的抱怨，白秀置若罔闻，回想起之前那一点灵光，他突然明白了过来。

李三才留给他的那句话，很容易让人误解为对方想让他去找曲小雯，但事实上他一直弄错了，这句话里最重要的不是曲小雯，也不是曲怜，而是春风路23号！

他赶忙将这些楼号与23号楼联系在一起，果然得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结论。

“我好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其实我们都想得有些复杂，这些顺序、这些楼号只说明一个最本真的问题——距离。

你看，春风路两边居民楼的楼号非常的整齐，从1号楼到32号楼都是从西到东分四列排列，而33号楼到64号楼则从东到西四列排列。”

他将23号楼单独标了出来，“也就是说，15号楼离23号楼是最近的，63号最远。”

“15号楼最近，63号楼最远……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肖宁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

白秀耐心解释：“打个比方，所谓的李先生需要的东西是人在某种‘辐射’下产生的，那么他最先选择的自然就是离辐射物最近的人，然后依次往外推。

当然，我们可以把辐射物和辐射换成其他，比如灵脉和灵脉浸染或者磁场和磁场污染。”

肖宁后知后觉地点点头：“你是说不管怎么样，23号楼下一定藏着什么东西，而我们只要弄清楚这点，就能找到他所需要的东西，从而推断出他的身份？”

见她激动的模样，白秀一时失笑，却被她猛地拍了拍后背：“你可真傻，还不快走！”

“还有一个问题，既然对方那么需要这样的孩子，他为什么不找到东西，自己去‘制造’？

白秀提醒她，“要么就是这个东西失效了，要么就是它需要时限，而后者意味着其存放地也许被他的人或明或暗、滴水不漏地看守着。”

肖宁倒是乐观得很：“别顾虑这、顾虑那的了，到底什么情况总要去看看，大不了我们先‘按兵不动’。”

白秀心中暗叹，她显然没有意识到最总要的一点——如果那样的东西真的存在，他们一旦靠近，估计也会成为对方的目标。

他当然不怕这点，反而期待自己能将这位李先生引出来，他考虑的是怎么才能让肖宁离开，就算她是一个陌生人，他也不希望她跟他一起冒险。

他身上有种叫做厄运的东西，和他在一起久了，无论是谁似乎都不会有好下场。

两人相处不算久，但肖宁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的顾虑。

“因为这案子，附近部署了很多警力，就算真有什么危险，他们不会置之不理的。”她笑道，“这种情况我遇的多了，大不了你也伪装成记者去采访。”

肖宁性格看似跳脱，实际上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既然她打定主意一查到底，白秀也就不再浪费口舌，如果真有什么线索，再寻个机会甩开她不迟。

而眼下最棘手的在于就算他们猜测23号楼下有问题，可他们又不是警察，实在很难进行勘查，他本想找曲小雯帮忙，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想清楚了，谢宁蕴知道曲怜的身份，如果他迫不及待地去见她，就给了他们一个提示——她对自己很重要，后面的发展恐怕会重蹈十年前的覆辙。

他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必须谨慎，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等这里的事了送她们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就算参与那个计划的人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