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四个串通好了吃我的牌,不行不行,我们换位置!”孙信鸿黑着脸将牌丢了,站起身走到林小冰跟前一把将他推开,然后坐在了曲怜身边。
林小冰连连摇头,也不跟他计较,结果再一局过去,这两人又垫了底。
孙信鸿显然是个很要强的人,谭向荣深知他的性格,怕他发火,只得厚着脸皮开口:“来来来,再玩几把,五局三胜、五局三胜啊……”
苏罗嘿嘿一笑,倒也没有说什么,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又连打了三局,局局都是他们最低分。
待赢了第六把,苏罗哈哈大笑:“怎么样,愿赌服输吧?”
这下孙信鸿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了,俨然就在爆发的边缘,白秀正好将缸里的西瓜切好,索性端了过去,笑道:“休息一会儿再打吧。”
这无疑给了孙信鸿一个台阶下,他抓起西瓜,对苏罗怒目而视:“一会儿接着来,谁不敢谁是孙子!”
苏罗捂嘴一笑,帮着白秀把西瓜分发下去,等大家都吃上了,他这才将西瓜喂给曲怜。
曲怜却不让他喂,自己接过小心翼翼地咬了几口,白秀也没有在意,仍去收拾东西,然而刚转过身,就听孙信在背后鸿冷声冷气地说起了话:“不要!”
他回头一看,曲怜将手里西瓜掰了一块径直递给孙信鸿,他一时失笑,看来小孩子的心思果然比较单纯,之前孙信鸿那么捉弄她,她居然一点也不记仇。
孙信鸿心里估计和他一样的想法,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苏罗一把将西瓜抢过,边往嘴里塞,边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怜怜,这家伙不识好歹,我们别理他!”
曲怜目不转睛地看着孙信鸿,轻轻一掰,又将一片瓜递给他,众人噗嗤一笑,白秀赶忙走过去,轻声安抚道:“怜怜,把它给我,这个哥哥自己有。”
说着他去接曲怜手中的西瓜,不料她攥得特别紧,一时之间竟没有成功,他正要劝说,哪知孙信鸿昂头一嗤鼻,别扭地伸了伸手:“给我吧!”
曲怜收回视线,迟缓地将西瓜放在他手上。
孙信鸿拿了瓜,正寻思着要不要丢到一边去,不想其他人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好似他多么不近人情一样,他心头一口气没处发,只得赌气地咬了一口。
曲怜这么一闹,气氛渐渐活络开了,众人又打起了牌,大概十一点多,他们商量着睡觉了。
孙信鸿虽然脾气臭了点,但也说话算话,自顾自地去包裹里拿了睡袋,就地铺在火塘边。
苏罗偷偷一笑,继而对白秀道:“辛方,你跟怜怜就睡一楼吧,带她出去解手什么的方便点,我们住上面。”
她三言两句就把房间分配好了,其他人没有意见,各自回房睡觉。
白秀哄曲怜睡着,自己却丝毫没有睡意,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窥视他们,又或者他早就有了预感,今晚恐怕不会太平,思来想去他盘腿坐到床边开始闭目凝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犬吠极其突兀地响起,被它一传染其他狗的叫声也如同水面上的波澜一圈接着一圈泛动着,下一秒寂静的村子中忽地传来一阵唢呐声。
它穿透力极强,如泣如诉,不绝于耳。
白秀回过神,仔细一听,原来它是从后面的矮山上传来的,正惊疑不定,一声刺耳的啰响随之而来,然后是一阵鼓声,它们簇拥着唢呐顺着山间的小路渐渐朝这边过来了。
他心里陡然生出几分不安,正要捕捉那一点灵光,却被堂屋里孙信鸿的怒骂声打断了:“谁他妈半夜三更在这敲锣打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孙信鸿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谭向荣连忙劝道:“算了,算了……”
白秀怕他一时冲动惹恼了村里的人,开门出了房间,刚走到堂屋里,那唢呐、锣鼓声已经和他们只有一街之隔了。
这时脚步声也从楼上下来,不一会儿苏罗打头四人一股脑跑到了楼下。
“他们过来了!”她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开口,“你们猜,我们刚刚在楼上看到了什么?”
他们还没发问,她自己已经沉不住气率先揭晓了答案:“轿子!我看到了古时候那种轿子,它打扮得可漂亮了,八个人抬着——有人要结婚呢!”
她说着还不忘将大门门栓抽了抽,小心打开一条缝。
其他人跟着凑过去打量,正巧那唢呐、锣鼓声已从门前经过,他们终于看了个究竟——一锣一鼓一唢呐之后跟着八个人,他们肩上果然抬着一顶猩红如血的大花轿。
它非常的高大,轿身以红色为主,上描花纹却是五颜六色都有,非常的华丽鲜艳,轿子顶上还用红绸、黄绸绑了个花球,多余绸带垂在两边煞是好看。
他们透过缝隙瞧了瞧也瞧不出个所以然,只隐约认出里面的确坐着一个人,只是晚上光线太暗,那一伙人也只有最前面的开路人提了一盏灯,根本看不清楚。
很快一行人从他们门口过去了,苏罗看不着热闹了,只好遗憾地关了门,旋即道:“这村子的风俗也忒独特了,哪有大晚上接亲的?小冰,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也只来过一次,联系到裘家兄弟就回去了,没碰到过。”林小冰一摇头,转而看向孙信鸿和谭向荣,“你们不是在这边待过一段时间吗,应该清楚吧?”
前者脸色阴沉地瞪了他一眼,后者讪讪开了口:
“这个村子古怪得很,附近热门的探险点也不是没有,他们却从不欢迎外人来,我们上次都没往村里住,就是离开的时候才顺道过来转了转……”
“反正招魂法事要在后天才做,要不我们明天去那些探险点逛逛?”苏罗接过话头,“来都来了,不去看看太可惜了!”
“可、可以啊,我应该还记得路,到时候跟你们一起去。”谭向荣的神色不是一般的难看,他按捺不住抬起头看了看孙信鸿,“信鸿,你也来吧?”
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中一接触便分开了,最后孙信鸿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他们正要回去休息,没想到很少开口的郑知说话了:“这轿子是从上边的坟地上抬下来的,你们觉得里面的新娘会是什么人呢?”
他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直炸得其他人头皮发麻,林小冰挤出一丝笑容:“大家别乱想,这肯定是村子里特别的习俗,接新娘的时候要先上去见见先人。”
白秀想起之前的疑惑,他可看得分明:“那顶轿子……好像是纸做的。”
这下他们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回想起之前诸多诡异的细节,苏罗一脸惊恐:“妈呀,不会真是接了个鬼来做新娘吧?还是我们集体做恶梦了?”
见他们渐渐陷入一片恐慌,冯菁埋怨地看了白秀一眼,继而道:“我们先去休息,等天亮了我直接问问裘家兄弟,他们肯定是知情人。”
或是借了她这个台阶下,其他人纷纷点头,然后各回各房间了。
白秀沉思着进门,曲怜也被吵醒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他起初没有在意,刚关上门脑中猛地闪过一道灵光。
再去看曲怜,果然见她并非和平常一样只是发呆,而像是在好奇地打量着什么东西。
他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原来她在观察床对面的案台……不,很快他又否定了这点,他将目光一扫,明白过来,她看的是被上面黑布盖住的东西。
之前那股怪异感重新冒了上来,他脚步一顿调转了方向——他突然有种欲望,想看看后面到底是什么。
等走到案台边他又迟疑了起来,这种布置后面十有八九会是灵位或者遗像,要是让曲怜看到了,怕要吓着她。
不过都说孩子的眼睛最干净,搞不好她真看到了什么,如果不把这事弄清楚,她肯定一晚上都睡不着,想着他缓缓将黑布揭开,下一秒却怔住了。
里面没有其他东西,竟是一面镜子——没错,非常普通的一面镜子,台式、四四方方,两个普通的笔记本大小,或是因为许久都没有使用,上面已经蒙了一层灰尘。
他哑然失笑,看来刚刚诡异的气氛也感染了他,让他不禁有些疑神疑鬼。
想了想他打算将黑布重新挂上,毕竟这镜子正对着床,大半夜的看着有点瘆得慌,哪知他堪堪将手靠过去,一阵阴风毫无预兆地缠着他的手腕吹了吹。
他打了个寒颤,瞬间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正想将镜子拆开仔细看看,然而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了一阵闷响,紧接着是冯菁急切的呼喝。
外面孙信鸿愤怒地一扔枕头,没想到楼上的动静也大了几分,白秀暗道不好,顾不得劝说,出了房门径直往楼上赶。
刚上到走廊,他听冯菁大声哭喊着:“阿罗?!阿罗?!来人啊,快来人啊……”
林小冰和郑知也正开门,三人一起冲进另外那个房间,她们房里的油灯还没有吹灭,白秀隐约看到床头匍匐着一个人,一头长发披散开,非常的诡异。
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让冯菁将苏罗扶起来,果然见后者脸色铁青、口鼻流血,竟是和小邹一模一样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