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了然,不再迟疑,矮身钻了进去。
不多久一条熟悉的通道终于出现在他脚下,他想起了那只小白猫,不过这次他没有选择回到红双塔中,而是继续顺着那通道往前走去。
他有种预感,这个方向或许就是通向罔灵塔的,眼下绕回去重新找路少说都要两个小时,届时如果谢清苑真有什么打算,他怕根本来不及。
好在他并没有猜错,也就是走了四十来分钟,前面豁然开朗,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他眼前缓缓展现。
无数晶莹剔透的方片极有规律地在半空中盘旋着,六道天梯如红霞一般在其中延伸曲折,最终汇聚在了一轮瑰丽的玉盘之上。
“没想到这暗道能直接通到了这里……”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白秀心里仍是无比震惊。
正出神,另外的入口处却是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心中一动,连忙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蛰伏下来,以便暗中观察。
很快,那熟悉的人影便从那暗道中钻了出来,正是他母亲谢清苑,而她手里正拖着两个奇怪的东西,老实说此时此刻他心中的震惊比刚刚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这东西他竟然见过。
它呈六边体,两个底面足有一米宽,长度更有两米有余,密密麻麻的透明小孔均匀地分布其中,被日光一照,散射出夺目的光彩,而他的父亲正躺在其中一个里面。
这让他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猜想,难不成这东西是一口棺?而她母亲想把他父亲葬在这罔灵塔中?
就在他这出神的功夫,他母亲已经拖着这两只“棺”上了玉台,然后一声冷笑:“真是的好大的架子,连我来了都不出来迎接。”
她话音刚落,一个人婀娜的人影渐渐显现,单膝跪倒在她面前,恭敬道:“炎偈不知圣主驾临,罪该万死,还请圣主责罚。”
谢清苑嘲弄一笑:“得了吧,你眼里只有我师兄,哪还有我这个圣主……算了,准备一下,我现在就要回缔天界。”
原来炎偈主人的师妹就是他母亲!白秀心中了然,看来这罔灵塔果然与缔天界有关。
炎偈眼中不禁露出迟疑之色:“主人寻找圣主未归,我看还是等他回来再……”
谢清苑的神色一下就冷了下去,眯着眼睛开口:“我不过是离开缔天界几年,怎么如今我这圣主的话也不管用了,有什么事还得听他差遣?”
“……”炎偈眼眸飞转,待看到“棺”里的白殊,灵机一动,“圣主,缔天界有规矩,万万不可将外界的人带进界内,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守正,这事恐怕要主人才能做主。”
谢清苑将“棺”盖掀开,冷声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界内的规矩是不让带活人回去,我现在带个死人回去做纪念,也不行吗?”
“的确没有这样的规定……”炎偈被她说的哑口无言,顿时露出了尴尬之色。
“那你还啰嗦什么,赶紧准备,反正有什么事我挡着就好,等你主人回来就让他来找我,我自会跟他说明,碍不着你一点事,若你不识好歹,我的手段你懂的……”
炎偈眼中闪过几分惊怒,却也无可奈何:“谨遵圣主之命。”
她将左右手交叉一摇,点点红色光芒在玉盘中心亮了起来,也就是五六秒中的功夫,红色光芒疾驰之下划出了一个奇特的光圈,紧紧将那口“棺”包裹在内。
“阿殊,我说过要带你回家,你看我果然守住这承诺了吧。”谢清苑面上飞闪而过一抹别样的神采,定定地看了他片刻,自己也往那口空着的“棺”里躺了下去。
红色光芒越闪越快,到最后白秀几乎看不清那那玉台上到底是何情况,等它们重新平息下来,那两口怪异的“棺”已然空空如也,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炎偈仍有些不安,盯着它们看了几秒,最后喃喃道:“大概是我多虑了……‘天巢’只能识别我界灵力,他若没有死,怕是会被两界罅隙绞成粉末,自是过不去的。”
她正要收了法诀,不想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突然从天坑那边传来,她神色一变:“凝聚阴阳之力的‘天梯’正被人攻击,难道还有人闯进来了?”
她身形一闪,顺着之前谢清苑来的方向疾驰而去,居然忘了将法诀撤去,白秀心中暗自一动,连忙飞奔上了玉台——他正不知如何混入缔天界,没想到事情竟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等他在“天巢”内躺好,他脑中没来由地冒出一个念头,那攻击天梯的人之所以这么这么做,会不会就是想替他引开炎偈,帮助他前往缔天界?
思绪在他脑海里转了几圈,“天巢”之中也发生了变化,光线一点一点按了下去,最后整个世界归于一片沉寂的黑暗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自己真的就是蜂巢之中幼虫,等待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前隐约有了一点晦暗的光线,与此同时“天巢”的盖子一翻,露出一角阴沉沉的天空。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将四周找了个透亮,白秀缓缓坐起身,目光一扫,突然怔住了。
眼前密密麻麻全是一米见宽的井,它们如同地表的毛囊,朝四面八方延伸而去,直到消失在密林的尽头。
不知怎么的,一阵呕意难以抑制地翻涌了上来,这些井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某些不好的东西。
他爬出“天巢”,走到最近的一口井边仔细打量起来,这井里并没有水,距离井口一米的位置好似漂浮这一阵黑雾,让他无论如何也看不起井底到底有什么。
他又找了另外一口井往下看,连换了好几次,仍是一样的情况。
这些井如此诡异,他不敢贸然下井查看,于是他选了一个方向,尝试着能不能走出这片林子。
实际上,他成功了,大约半个小时后一片空地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前方,而在这片空地上矗立着一座几乎让他无法估量面积和高度的庞然巨塔。
其实在这样的地方出现这样一座塔并不会让白秀如此震惊,可事情古怪之处就在这里,这塔也是一座“熟”塔。
没错,正是与他当初在修罗环境那参天巨树林中看到的那座一模一样。
不,还是不一样的。
白秀仰头打量着它,眼前这塔体型更庞大,与之一比幻心秘境中的那座倒像是按照比例仿制的玩具。
它更像一座城,而此时此刻,它的城门洞开,似乎是在欢迎他,又似乎是一只可怕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白秀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缓步朝它走去,就在他跨入塔的一瞬间星星点点的光芒骤然一亮,绚丽的星河将塔中巨大的空间呈现在他眼前。
白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看到的这一切,茫茫云气从塔的四壁倾下而下,犹如波澜壮阔的天河瀑布,最终汇聚于一片仿若仙境的云海之中。
云气涌动的一瞬间一个巨大的影子缓缓显现了出来,那是一尊巨大的神像,她捧着一座雕栏玉砌的宫殿,更为诡异的是宫殿之中竟隐隐有灯光透出。
看着眼前的一切,白秀不得不怀疑,这里是否就是传说中的缔天界,不得不说这与他之前料想的截然不同,或许将它称为缔天宫更为合适。
白秀胡思乱想着,正打算找找出路好上去一探,不料塔外忽地传来说话声。
他心中一动,连忙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藏起来,也就两三秒的功夫,一男一女两个人影快步进了门。
这两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打扮也与常人无异,各自捧了一个巴掌大的匣子,他们从白秀身边经过,倒也没有发现什么,径直往那云海之中去了。
白秀思索再三也跟了上去,走了五六分钟就到了那神像之前。
这是一座半卧的神像——她眉目低垂,神色很是宁静,左手垂于腹间,轻点于地面,右手则托着那宫殿轻轻举在眼前,静静地凝视着它。
他追着两人又走了几步,直到两人突然失去踪迹,白秀这才发现原来神像的手臂上修了一条栈道,正徐徐通向宫殿之中。
他也小心走了上去,很快前面再次开阔起来,已然是到了那神像的右掌心,眼前偌大的广场,三座神像立于中央,神色俱是无比肃穆。
他将视线继续往里一扫,一条汉白玉大道直通宫殿大门,后者大门洞开,除了阵阵光线从中透出,里面没有任何动静,甚至于刚刚那两人也不见了踪影。
他缓步靠近,很快又怔住了——两扇高大的玉石门后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当然,这样的描述并不准确,但白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东西,它好似一睹看不到顶的墙,却不是平整的,而是带着几分弧度,将中间微微突了出来,就像……
白秀发现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个比较形象的比喻,这样的情形就像里面堵着一个巨大的圆球,只在门口露出了小小的一块,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冒了上来。
难道这墙后面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