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一个身形轮廓都和珠子差不多的姑娘,但是这张脸却无比的陌生。
与此同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我看到这张似笑非笑的面孔时,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这就是昨晚从房顶扔下符咒的人。
一腓和莫奈口中的妖女,想要至我于死地的人。
可当时的情形,如果她不出手,我可能就真的死无全尸了,她到底是好是坏还有待商榷。
当然这些不重要了。
既然不是珠子,那之前对她所有的猜测几乎都可打破了。
我也算松了一口气,没必要在这里逗留。
转身要走,这个姑娘突然说了句:
“啧啧……真没看出你哪里好,长得也不帅,还没本事。”
我冷冷的说:“用不着你损我,因为咱俩不熟。”
“哈哈哈……有些人真是个傻子,十足的傻子!”姑娘笑的很开怀,笑声中充满了讥讽。
我没再跟她纠结,转身要走,可没想到这姑娘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的手臂就是一口,我根本没有防备。
“哎呀!……”
我疼得受不了,本能的将她甩开。
同时我也真的气急了,抬腿就是一脚,她瘦小的身体就像一片叶子一样弱不禁风,几乎飞出去摔在地上。
出脚的一瞬间我有点后悔,不应该对一个女孩子动手。
“你!是你先咬我的!”
我还在给自己心里找平衡。
女孩子躺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可黑暗中我还能看见她咧着两排牙齿,笑容阴森森的。
我挑着灯笼头也不回的上了台阶,心里一阵发毛。
出了梵音阁,莫奈还在门口,好像是特意等我出来。
“见到她了?”和尚问。
我点点头没说话,莫奈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叫我跟着他走。
来到一个房间,看上去很普通,有床有桌椅,桌子上还放着一本翻开的佛经。
看上去应该是莫奈的房间,我俩面对面坐下,莫奈许久没说话。
我注意到,今天的莫奈也穿着袈裟,不知道寺里是不是真的有大型活动。
沉默了许久,莫奈开口说:“谢施主,有个问题我想冒昧的问你一下,可以吗?”
我点点头:“师傅您说吧,而且以后也不用叫我什么施主,叫我名字就好。”
莫奈点头说:
“好,如此我也不兜圈子了。前番同你说过,我前几天从国内游方回来,正好去了你的老家,谢家村。”
听到这里我眼前一亮,其实有些事情我很想弄清楚。
“师傅您说,谢家村到底怎么了?还有,昨天您在车上跟我说的,如果我回村子,所有人都会……到底有什么缘由?”
莫奈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
“机缘,一切都是机缘罢了。”
我见他迟疑,心里有些急,站起来双手拍桌:
“师傅您倒是说啊!您一句话,现在我连家都不敢回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莫奈摇摇头:“稍安勿躁,我先问你个问题。”
“忘生,请问十多年前你们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你知道吗?”
“大事?哦,有一次河道突然涨水,死了不少人!您说的是这件事吗?”我问。
莫奈点头:
“没错,这次去谢家村并非偶然,我就是专门为了却这件事的因果而去的。当年那次水难死了四十多人,只有一个十岁小孩幸免。”
我小声说:“没错,那个小孩就是我。”
莫奈沉默了一下,他听到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
“这事就不奇怪了,凡事皆有因果,这件事因你而起,所以就必须由你来了却。”
我:“您具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莫奈继续说:
“昨天我和你说过,关于你的面相,并非寻常人,说你将会与水打一辈子交道也只是隐晦的说法。”
“头上长角面生龙相,如果放在古代,就是当皇帝的料,就是放在现代也是不得了的人物。”
“可你偏偏颈侧生鳃,破了龙相,却与阴间某位执者相合,现在看来当年那些人,为你死的也不冤。”
我听着有点蒙:“什么?您说当年那些人都是为我死的?”
莫奈点点头:“确实如此,而且他们死后未入轮回,还在世上某处游荡。”
呃……
一句话说的我头皮发麻,没错,那场水难死去的人,我确实见过了。
要是这么说,我曾经误打误撞去的另一个尤利村,包括谢三叔在内,见到的所有人都是鬼!
“师傅,照您这么说,当年那场水难并不是天灾,而是和我有关?”
莫奈笑了:
“其中的缘由我不方便透露太多,我只能告诉你虽说过去了十多年,但这件事情没完,所以才劝你先别回村子,否则,难免悲剧重演。”
我愣了半天,最后木然的点点头。
“那我该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家啊?”
莫奈说:
“有些事情我也没有定论,不敢妄加猜测,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到这群游离在世的冤魂,超度他们安息。”
我猛然想起廖老太太的事,本来不想插手太多,可现在或许这是一个线索。
廖金昌说了,他妈说自己老家是尤利村的,可却不是大家所知的尤利村,那会不会是那个全村都是冤魂的尤利村呢?
如果是,那这两件事就变成一件事了。
我思索了半天,打算把尤利村婚房里的枯井告诉莫奈,如果真如他所说的,谢三叔一干人等全都是亡魂。
又是因为我出的事,只要能超度他们转世为人,我心里的愧疚也少一些。
可还没开口,门外有人敲门。
莫奈应了一声,外面进来个小和尚双手合十:“师傅,法净怨那边传来消息,说梵音阁下关着的妖女……”
小和尚顿了一下,莫奈问:“她怎么了?”
“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我刚才踢死的吧,我连忙问:“她怎么死的?”
小和尚说:“妖女不堪诵经之声,用头碰了石柱。”
莫奈闭上眼睛:“善哉,既然她执意不悔,在阴间受炼狱之苦,也是解脱。阿弥陀佛……”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虽然不是我把她踢死的,但就是觉得满心愧疚。
莫奈起身和小和尚去梵音阁,我也跟着过去。
远远的就看见,那两个穿着袈裟的和尚把那个姑娘的尸首抬出来。
蓬乱的头发遮着半边血肉模糊的脸,似乎还能看见她阴森森的笑容,露着两排白牙齿。
我不敢看了,从来没那么怕一具尸体,连忙转过身。
正好看见言绫在不远处冲我招手。
我走了过去,胳膊一把被言绫拉住,扯着我就走。
“干啥啊?这是带我去哪?”我有点发懵。
言绫:“别说话,带你去看个东西。”
拐弯抹角来到一个像是后院的地方,几个小和尚围坐在一起摘菜、洗菜,估计是寺院的后厨。
绕过伙房有一条青石板路,远远的看到一个小房子。
“你带我来这……”
“嘘,别说话,只许看别出声。”
我连忙闭上嘴,跟着她来到小房旁边,这房子只有一道门,没窗户。
可以看见从门缝地下往外淌着水,里面还能听见哗哗的泼水声。
然而走进才发现,这水里夹杂着不少血,和不知道什么的肉。
难不成在杀猪?和尚们不是要开荤吧?
山墙上有个换气孔,下面摆着一张木桌,桌上还叠着一把椅子。
一看就是言绫搞的,这丫头太掏了,爬这么高也不怕掉下来。
她指了指那个换气孔,示意我上去看看,但别出声。
我小心翼翼的爬上桌子,不够高,又加上凳子。
还没到换气孔的高度,就闻到从里面飘出来的味道,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臭的味道。
又突然觉得这个味道有点熟悉,等我站在凳子上,顺着换气孔往里看,一眼就看见被宰杀的东西。
正是那条价值万金的怪鱼尸体。
旁边三个人,都不是寺里的和尚,一个拿着刀分切着鱼肉,另外两个往上面泼水。
不会吧?真要开荤?
那也不能吃这个啊,都臭了。
鱼肉切成一条一条的,切的很细致,边切边拨弄,切下来的肉顺手扔进一个大桶里,别提多脏了。
我下来小声问:“你把我拉来就是为了看杀鱼?”
言绫拉着我远离的小房才跟我说:
“你有没有注意,他们有点古怪?”
我仔细想想说:“确实有点怪,我觉得他们的样子,有点像是在找东西。”
言绫一脸奸笑:“聪明,我猜他们有可能是在找这个!”
说着她从口袋里翻出个东西,用手心托着。
那是个乒乓球大小的珠子,通体白色,圆润光华。不知道为什么,我依稀觉得和我被劫走的那颗红色珠子是一对,所差的就是颜色不同。
“你这哪来的?”我问。
言绫:
“就是昨晚啊!你晕倒在娘娘官庙里,一腓师傅和莫奈去追那个妖女,我进庙救你的时候,发现这东西就在怪鱼嘴里。”
我恍然大悟,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一腓让廖金昌不惜重金把这条鱼拿下。
原来这条鱼本身一文不值,真正值钱的,是鱼嘴里的东西。
等等!我好想突然知道那颗红色的珠子是哪来的了!
当初我和那条怪鱼搏斗,当我最后一击,把手插入怪鱼身体里,摸到一个圆圆的东西,也没管是什么,一把掏出来。
后来并没在意,而那个红色的珠子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与此同时,我脑海里想起了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