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随着空中滚滚闷雷响起,闪电也越发密集起来。
只见漆黑如墨般的乌云中雷霆不断,眩目的亮光断续着将整片天地照亮,连带着还有下面这座阴霾大城。
暴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狠狠的冲刷在守城大阵的光膜上,发出不亚于闷雷的轰隆声响。
一道身材巨大的黑袍身影伫立在城中央,身上衣衫湿透。
要知道即便外面再狂风骤雨,城内有守山大阵的保护也不可能落进分毫。淋湿他的并不是外面倾盆雨水,而是专属于这里的“大雨”。
“轰!”
一道炸雷猛然响起,惊的众人耳鸣不已。
而在这惊天的雷声响起前那一瞬间,一道白炽雷蛇自乌云中掠过,狠狠的照亮了城中一切。
在这转瞬即逝的亮光下,魁梧的黑袍壮汉忍着目眩,猛然发觉周遭一切无论建筑还是地面如今都笼罩上了一层鲜红颜色。
刚刚一直淋湿自己的竟是血水!
抬头望去,天空上尸犼巨兽被无数黑袍人影所包围。困兽犹斗,任凭身上累累伤痕沟壑嶙峋也仍怒吼而立。
铁骨铮铮的停驻在黑压城池上空,目眦欲裂,撕碎每一个敢于靠近的敌人。
道道虽悲伤绝望又充斥着满腔怒意的兽吼响彻城池,吓得周遭尸鬼亡灵无一不匍匐在地瑟瑟而抖。
黑袍壮汉抬头仰望,眼泪混合着血水划过脸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感觉天空中那头困兽被轮番欺负的样子像极了某个遥远的场景,揪心之感油然而生,让他不得不动容。
“那是什么场景呢?”
他低头轻喃,不过努力的在脑海中搜索却是一无所获,就连零星琐碎的片段都为数不多。
他最近的脑子很乱,不知从何时起便记不起从前事情了。更可怕的是就连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都没有答案。
心中所存的唯一念头便是要为“主人”——那个阴森干瘦的人影,干一番大事情。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他是主人最忠实的那个奴仆,似乎也是跟着最早的。最近也几个月里模糊的记忆中他记得的只有像“下毒害人”“寻找更多可怜人当做奴仆”这类简单而又单调的事情。
哦,对了!还有便是每天都要吃好多味极苦的药。
天空中又是一阵混乱爆发,悲壮的兽吼过后,除却一直不曾断绝的血雨外又有无数残肢如冰雹般砸在黑影壮汉的周围左右。
残骸落下的“噼啪”声响作一片,其中不少砸在匐倒的尸鬼身上发出牙酸的惨叫。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与这魁梧壮汉身上衣衫材质相同的黑袍布片自天空缓缓飘下,不少落在他的肩头各处,被黏稠的血水粘连在身上。
“该走了。”
黑袍身影望着天空轻轻呼气,他还有另外的任务。
挥手抹掉了粗糙大脸上湿哒哒的血水,转身向着一个偏僻的方向而去,腰间悬挂着一枚材质破旧的兽头令牌。
.......
鬼厉面容狰狞的望着眼前重伤的尸犼巨兽,滚滚快意之感涌上心头。
不过正当其狂喜之间,天空乌云中却像是沉淀了太久,一道水桶般粗细的霹雳轰然落下狠狠劈在距他们不远处的大阵上。
雷光落在光膜上宛若陨石坠海,大阵之中顷刻间掀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巨大涟漪。
惊叹的轰鸣声中,刺眼光华通彻天地。这饱含正气的雷光灼烈至极,让本属鬼族天生惧怕雷电的鬼王一时间睁不开眼睛。一众黑袍人影更是因为修为低微,在这巨大的冲击波下所被荡飞出去。
当然距离霹雳最近处的尸犼巨兽更是首当其冲,不过奈何其身形庞大又胆识过人,自天空中双翅一展便稳固住了身形,迎着霹雳雷光佁然不动。
巨大的雷霆宛若万丈雷龙一般扭动着与天地相连,而在这震耳欲聋的轰鸣与炽亮灼目的雷光中,尸犼巨兽猛然发觉面前光膜上连天波澜中竟是隐隐有些扭曲破裂状。
见此心中一沉,应声而动,狠狠冲向了涟漪之中。
.....
“轰隆隆。”
刺眼的雷光与轰鸣的巨响让人分不清天地,直到好几个呼吸过后一切才稍微有平息。
待到雷光殆尽,光芒消散,鬼王猛然惊觉虽面前残破大阵犹在,却是没了那头巨兽的影子。
“不——!”
鬼王气愤又尖锐的嗓音传遍城池,一众黑袍尸帅吓的瑟瑟发抖。
许久之后,黑袍中一胆大着微微上前,操着细弱蚊蝇的声音:“主人,那飞兽受伤不轻定逃不快,不如咱们一齐去追吧。”
话语刚落,鬼王转头而视,大手一挥这道黑袍人影便凭空破碎。
“追?说的简单。我早已调转了大阵,不得进也不得出,即便是我也不例外。待到解除阵法了,这时间怕是都够那条老狗逃到与铁皮鬼汇合了。”
.......
“参见血铠大帝!”
亿万大军的声音连成一片汪洋,不过阵前的血铠帝却是面色冷漠,重盔之下两点猩红之睛木然,仿佛在想着什么。
其实尸帝并非在想什么,而是与尸犼巨兽心意相通,危难之际双目共视将城中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雷霆,闪电,黑袍,战乱。
信息量巨大的信息一股脑涌进脑海,不知前因后果的尸帝转眼间猩红双目便变得通红起来。
“岂有此理!”
他勃然大怒,金属般粗糙厚重的声音荡边整片峡谷。
近百年来创建维护的城池毁于一旦,在加上一直兄弟相称的尸犼坐骑生死未卜,短短数瞬的场面便将其的逆鳞通通碰触,焉有气和之理?
“全军听令!即刻回城!”
军令怒喝而出,声波之至竟是荡碎了远处一座山峰。
而其的话音刚落便化作了一颗赤红陨石向着天际掠去,遥遥间方向直指血胄城。
山谷内大军如巨兽般扭动起来,调转方向踏上了回去的路。
他们撤的极快,转眼间便如潮水褪却,诺大的山谷中再无一人。并且撤的也极为有序,虽并无任何头目指挥但每一个尸鬼都默默牢记自己位置,随着洪流缓缓转动期间竟是没有出现一丝骚乱。
这在以混乱著称的饿鬼道可是不能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