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照无涯。

当这些画面越推越久远的时候，一个宏大的场景，突兀的出现在了凌志的视线中。

就算是祖圣，也是对无涯海，唯恐避之不及的。

这一点，凌志是知道的。

可是……在鬼火映照的这最后的画面之中，却又一个又一个的祖圣，前仆后继的，冲进了这片无涯海中。

这些祖圣一个接一个，中间可能隔着数年，数千年，乃至数万年，数十万年。

那时候，上下界定然未曾隔断，这些祖圣的寿命，都是无可估量的。

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祖圣，像是飞蛾扑火一样，扑进了这片无涯海中。

无涯海中，从那一日开始，多了无数的枯骨，无数历经无数年，都不会腐朽的祖圣骨。

那些祖圣在无涯海中，寻觅，厮杀，征战，祖圣血染无涯海，让人胆寒，让人心悸。

这样的一战，甚至于远远的超过了上下界一战，让人无法形容。

霍。

凌志从这样的画面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无涯海中的灰色太阳，已经来到了他的头顶。

而让凌志蹬蹬蹬连续往后退了数步的，却是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他面前的怪异僧人。

僧人始终没有任何的异动，刚刚凌志被那恐怖数量的祖圣，投身无涯海所吸引，却是未曾注意到，他是怎么过来的。

泣血剑在凌志身侧，安静的漂浮着，这也让凌志心中稍松少许，若是这怪异僧人有什么异动，泣血剑肯定会出手的，连泣血剑都没有察觉到杀意，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之处。

“前辈若是还有神念，不妨一谈。”凌志尝试着和这怪异僧人进行沟通，抱着最后的一丝猜想。

“将它带走。”

不曾想，当凌志开口的时候，那怪异僧人在一番沉默之后，竟然真的张口了。

因为心中早有猜测，凌志的脸上一抹惊容迅速闪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这无涯海中果然到处都充满了诡异，他就明白，这怪异僧人能够在这无涯海中漂浮如此多年，肉身却并未腐朽，必然是有什么原因的。

现在看来，这怪异僧人恐怕根本就未曾彻底的死去。

“前辈说的是这火焰？”凌志并未托大，他一个半祖，在这些祖圣面前，不管这些祖圣是什么状态，他喊一声前辈都亏不得什么。

僧人睁开独眼，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瞳，却是泛着淡淡的金色，是佛金的颜色。

凌志看了他眼睛一眼，却未曾多问。

“对，”僧人点头，开口，他点头的时候，那少了半边的头颅切口，也就真实的展现在凌志的面前，见到其中那光滑的颅骨切割处，凌志的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缩了一下。

头颅颅骨是身体最坚硬的骨头，是怎样的利器，竟然能够将一名活着的祖圣的头颅，切割的如此光滑锋利？

对方又得是怎样的修为？

“它虽然没有什么攻击力，却会极大的影响人的神智，我的状态，不适合和它久待一起。”僧人并不否认，甚至善意的提醒道，“还有，你也要多加小心，它同样会影响你的神智，让你迷失在它的控制下。”

凌志不置可否，随意的哦了一声。

既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目光落在怪异僧人的身上，凌志忽然话锋一转道，“看前辈的装束，不知道前辈是否是佛宗的人？”

忽然听凌志提起佛宗二字，那僧人也先是一愣，紧接着却独眼放光道，“如何？佛宗现在可否已经将大智慧带给宇宙每一个角落？”

“我来自轮回星。”凌志摇头，道。

佛宗肯定没有做到，佛宗门徒散尽宇宙每一个角落的地步，但是这和他无关，他也没有任何的理由，要跟僧人说一切真相。

“轮回星？”僧人再次一愣，他的神智似乎真的被鬼火玩出了问题来，神智十分的不清醒，每一次回答和听到凌志的话，都要在脑海中回想一遍，才能够接受。

只是不知道，鬼火对他造成的影响，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

这鬼火就像是一种生物一样，以这些祖圣的身体为寄存点，靠着这些祖圣的尸体，在这片无涯海上存活。

僧人手中的佛珠，怕是有一多半，是被它弄崩掉的，为的只是尽快脱险，尽快杀敌。

等到僧人对它没用的时候，它就会去寻找下一个宿主。

也正是这样独特的经历，才会让它记载下了那么多的画面，那么多的事情。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这一次，听到了轮回星三个字的僧人，沉默了更久的时间，然后才看向凌志，问道。

他神智如此不清醒，凌志也没打算从他口中套出多少的东西，他现在只想知道，无涯海中到底有什么奇异之处，为什么会让那些祖圣飞蛾扑火般的扑进来，又都身陨此地。

应该如何离去？

“我在鬼火之中，见到有无数祖圣，前仆后继的冲进无涯海中，既然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我想知道，无涯海中，到底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以及你是否知道，有没有离开这里的办法。”

凌志直言不讳的问道，没有任何的遮遮掩掩。

僧人那单独的一只眼睛中，金色的光芒闪烁了一下，有着躲闪，这一次，他显然不是因为神智不清，而没有迅速回答，而是在犹豫，是否要回答，或者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半响之后，僧人在凌志的直视下，终于开了口。

听到这个答复，凌志却笑了起来。

这个答复，表明对方是知道答案的，他自然高兴。

“你让我帮你将鬼火带走，这是你求我做的，我若是做了，你自然是欠我的。”凌志坦然笑道，“这是因。”

“佛宗最讲因果，所有佛宗之人，尽皆修因果之力，你帮我，回答我的问题，为我解惑，为我排除疑问，则是你帮了我，我们互不相欠。”

“这，是果。”

僧人眼中的神色无比的复杂，却没有再过多的纠结，坦率道，

“因为无涯海中，有踏入第三步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