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摆在了清风楼上,清风楼屋檐四角飞起,沿着白玉石板往上走去,抬眼便能看见巨大宴会厅:红色的帷幕,发亮的嵌花地板,大理石圆柱中间放着很多桌子,白桌布上面金、银、玻璃器皿闪闪发光。高台上有一张长桌,从大厅这一头直到那一头,约有一百尺长。
沈茜瑶扫了一眼,很快便发现了楚慎行的声音,他正坐在楚灵的身边,此次宴会请的人大抵上都是江湖中人,有很多沈茜瑶都不认识。
高台上坐着的正是沈耿耀,她身边坐着沈茜瑶的母亲,而在高台之下的右侧坐着一位蒙面女子,相必她就是灵主,她正闭目眼神。
沈耿耀一见沈茜瑶过来了,喜笑颜开:“瑶瑶,来,坐到你母亲身边来。”
“嗯,谢谢二叔。”
沈茜瑶缓缓沿着阶梯走了上去,楚糕紧随其后,她全程低着头,没有人注意她。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宾客们都一一落座,沈耿耀便宣布宴席开始。很快从外面簇拥一群美女,手中拿着琵琶,翩翩起舞。觥筹交错,丝竹声器,自得其乐。
楚糕在沈茜瑶身边伺候着,自然站在了高台之上,对下面的情形一览无余,她一直将视线盯着那个蒙面女子。到底是何人竟然敢冒充她,楚糕猜测八成是受了沈耿耀的指使,她大意了让沈耿耀这贼子有了可乘之机,沈耿耀间接用这个冒充灵主之人控制住了灵山,真希望连衣和连水两人能发现。
现在内力全无的她即使站出来也没有人相信啊!愁死她了!
宴会行至将半,坐上之人都醉的七七八八吧,沈盟主高举一杯,朝向灵主:“灵主,我敬你,谢你在前不久救了内人,我沈某人感激不尽,日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吩咐。”
灵主徐徐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用袖袍遮挡着,缓缓喝了下去。
“爽快。”沈耿耀也一饮而尽,直呼爽快。
坐下之客,左裕丰举起酒杯,来到了灵主身边,凤眼微眯,骚里骚气的样子,就是在高台之上的楚糕也能看得一清二楚,这是使用美男计?
“灵主前几日消失,可是惊动了不少人,在下心里也一直很担心,今天看见你平安坐在这儿,我也就放心了。”灵主抬眼,对上他的眼神
“左公子多虑了,我只是出去游玩了一圈,没想到会给大家带来如此大的麻烦,我就在这儿植发?”
说着,灵主站了起来,当着众人自罚了一杯。
一出口,楚糕浑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这声音像极了她的声音,看来是有备而来啊,且慢慢看看唱得什么戏。
左裕丰饶有兴趣盯着灵主,嘴角的笑意若有如无。
“以前听闻灵主身边必回跟着两位护法,今天怎么没有见到?”
灵主眼神瞬间慌张了起来,还看了一眼沈耿耀。
沈耿耀端着酒杯从台阶上走下,来到左裕丰面前,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今天难得灵主光临我这陋室,左大侄子何必在乎这么多细节,说不定灵主身边的左右护法有事先回到了灵山。”
楚糕眼神毒辣,很快就看出左裕丰的左手在颤抖,双脚也在打颤,这是沈耿耀在威胁他,不过以她对左裕丰的了解,他绝非善类,肯定是有备而来。
左裕丰连连后退,差点倒在地上,千钧一发之际,从门外闪过两道人影,及时扶住了左裕丰,左裕丰站稳之后,拜谢。
“多谢两位姐姐。”
来人正是连衣连水,她们二人之那场婚礼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灵主的身影,听闻灵主来到了沈宅,便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楚糕见状,立马低下头,连衣和连水是见过她真正的样子,若是当场认出来,那打进沈府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了啊!
连衣连水两人心系着自己的主子,一进来便盯着坐上穿着白衣服站立之人,都没有正眼瞧过周围之人,自然而然也就没有看见楚糕。
假冒灵主之人反倒镇定了许多,姿态优雅坐了下俩,慵懒道:“你们来了?”
连衣连水对灵主存着敬畏之心,此话一出便信了。
“是,属下来迟,还望灵主恕罪。”
“无妨,你们在外面候着,我吃完这酒便一起回去。”
“是!”
两道身影又再次闪过,左裕丰的脸色面如猪肝,很不好看,他这回踩到雷了。
灵主落座之后,大袖拂过,拈来桌上一杯酒,轻轻晃荡,缓缓开口:“左公子管的事未免也太多了?我和你们左家的婚约早已取消,还希望左公子日后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再来关心。”
一个下马威,左裕丰听得眼中都带着火。
“灵主多多保重,日后相见,还希望你和今天一样健朗。”
摔下狠话,左裕丰带着小厮离开了。
今日一番羞辱,左裕丰日后绝不会善罢甘休,楚糕不禁扶额,一群专门给她找麻烦的人。
一场小闹剧过后,并没有影响坐在各位的人心情,大家又吃吃喝喝起来了,在此期间,楚灵为沈星枫站出来说了一句话,灵主找到了,要求释放了沈星枫,沈耿耀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楚灵的要求,很快吩咐了下去,酒宴结束之后,沈星枫便被放了出来。
结束之后,沈茜瑶带着楚糕找到了楚慎行,三人一同回到小院,楚慎行和沈茜瑶两夫妻两腻歪得很,楚糕识趣,一直默默跟在后面。
她思索着今晚的事,顿时觉得古怪得很,那灵主一开始快被揭穿,神情慌张异常,都向沈耿耀求助,到后来竟然仅凭一人之力,镇住了连衣连水两人还有左裕丰。
那神态模仿得七七八八,楚糕蹙着眉,沈耿耀这次找的人很可能是灵山上之人。
她越想,心越不安,楚糕摇了摇头,不行,她要找个机会告诉连衣连水,以免被害了。
楚糕暗呼一声,沈茜瑶和楚慎行两人立马回头,关切问道。
“怎么了?”
“小姐,我有些头晕。”
沈茜瑶连忙扶住楚糕,为其诊脉。
“气血虚,你的病情还没有完全好,我不该让你陪在我后面折腾。”沈茜瑶愧疚低下头。
“小姐哪里的话,奴婢没有休息好,不怪小姐的。”
“我本来打算去看看阿枫,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沈茜瑶关切说道。
楚糕连连摇头:“我没关系,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小姐你去阿枫少爷哪儿去吧!”
“那怎么行,这沈宅你不熟悉,况且着夜色也深了,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见推脱不了,楚糕只得答应下来:“奴婢真没有用,给小姐添麻烦了。”
“没事。”
沈茜瑶和楚慎行将楚糕送到了院子,在楚糕白番劝说之下才离开。
楚糕闪身贴在墙壁上,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便猫着身子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楚糕有些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七绕八拐,很快就把自己给绕晕了,彻底失去了方向感。她恼恨坐在石亭边上的凳子上,锤着自己的脑壳,心中咒骂着,出门又不带脑子。
突然一阵婆娑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黑袍人从她面前闪过,楚糕接着路边微弱的烛火,看清楚了这黑袍人,恰是那日将她打伤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