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看着左淇洋的目光却更加的狐疑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想着如何编造出一套说辞糊弄自己吗?
脑海中回想着惠娘死在自己手上的惨状,想着师父临终前那个为了救自己而毅然决然独自走向死亡的背影,和那一把烧了她在药仙谷所有回忆的大火……
她眼中噙着泪,胸口发闷,手脚冰凉。
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吗,真的以为左淇洋会诚心待自己?
他的出现,根本带来的就只有厄运。
第一次出现,他逼得阿褐离自己而去,第二次出现,他再次令自己和阿褐分开……
头一次,为了逃离他的部下的追杀,自己被逼得跳崖,幸亏有了师父搭救,才捡回一条命。可如果自己可以遇上师父,左淇洋要追查到药仙谷又有何难?
如果果真让他找到了药仙谷,以他的手段,要做出那样斩尽杀绝的事来,也不是全无可能……
“你想太多了,”像是知道阿紫此时的心思,左淇洋无奈地笑着打断了阿紫的思绪,“药仙谷出事根本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不过是一个朋友与医仙相识,又因为得了医仙的恩惠,之后想要登门道谢,却发现药仙谷出事,医仙也不知去向,这才托我去调查。可我赶去那边的时候,现场早已经一片死灰,根本查不出什么,这个事情到现在也还是悬而未决,也算是我的一块心病了。
“没想到,你竟是医仙柳斯琪的门下弟子?这世界真是太小了些。”
阿紫依旧紧紧盯着左淇洋,抿着唇,一言不发,像是要看穿他所言究竟是事实还是全是谎话。
“我真的没有骗你,”左淇洋见她这样,又强调道,“你不信,等我的朋友回来。你可以当面跟他对质。而且,你想想看,医仙的名号天下皆知,想要求他救命的人何其多。就算他常年隐居,想要知道他的住处又有什么难?你可不要忘了,我曾经也是东原六扇门的人。
“再说了,要杀医仙,我也没有动机啊。杀了他,对我不但没有半点好处,还会惹得一身骚,又平白多处许多敌人来。这种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勾当,我才不会做呢。”
左淇洋一向能言善辩,这一点阿紫非常清楚,此时依旧有些犹豫地在心里仔细斟酌着他的这些话。
可思来想去,都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他没有理由去杀害师父。
想到这里,阿紫就叹了口气。小声道:“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左淇洋这才松客口气,道:“姑奶奶,想通了?那可以继续帮我处理伤口了吗?你这样把我晾在这半天,我头上都快疼死了。”
虽然知道他有些夸大其词,但阿紫还是为自己这样莽撞地置自己的病人的安危于不顾而愧疚不已,忙不迭地和左淇洋赔罪,慌忙继续清理和缝合伤口。
刚处理完手上的工作,正准备敷上上了药的纱布,就听到外面有人来报。
“皇上担心左大人您头上的伤。派了御医过来说要为您诊治。”门口的小厮恭敬地禀道。
左淇洋就叹了一声,道:“皇帝他老人家真是阴晴不定,前一秒还那么火冒三丈地像是要即刻把我拖出去斩了,这后一刻又这样体恤下属。让我这个做臣子的,真是忧也不是,喜也不是。”
见左淇洋逞了口舌之快,却苦了站在一边等候吩咐的小厮,阿紫小意问道:“现在怎么办?要御医再进来重新瞧一边吗?”
“堂堂医仙的弟子都已经瞧过了,太医院那帮老学究还能再玩出什么花来?”左淇洋不以为然地道。可又看看阿紫和那小厮为难的样子,知道皇帝陛下难得想着自己,不能就这么让御医吃了闭门羹,只得又招手道:“就说我现在正在诊治着呢,不方便出门迎接,烦请他们进来吧。”
小厮得了令,慌忙行了礼去了,不一会带了一位着一身白鹇蟒袍的看上去已半百的老人,后面跟着两个提着药箱的助手,急匆匆走了进来。
刚一进门,看到阿紫站在左淇洋身边,几人俱是脚步一顿,再看这一屋子的不同寻常的工具,更是惊得目瞪口呆,立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是刘御医啊,辛苦你特意跑一趟,真是麻烦了。”左淇洋嘴上说着,碍于头上的伤,却并未起身相迎。
而这位刘御医闻言只是拱手行了一礼,礼貌性地笑了笑,回了句“不敢不敢,这本是我分内之事”,可视线却一刻也没有从阿紫的身上挪开。
他毫不客气地将阿紫上下打量了一番,对这位来路不明的小姑娘满是狐疑。
“这位是辛紫姑娘,”左淇洋见他盯着阿紫,索性介绍道,“是鼎鼎大名的医仙柳斯琪的独门弟子。”
左淇洋说着,显然是有意搬出医仙的名号来压住这位刘御医此时轻视的目光。
而这一招果然奏效,听了左淇洋的解释,刘御医看着阿紫的目光悠忽间柔和了许多,身子即刻就矮了下去,冲着阿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原来是师承医仙门下,幸会幸会。”
说罢,再看摆在左淇洋和阿紫身边的瓶瓶罐罐,就少了先前的质疑,多了许多好奇出来。
“不知阿紫姑娘给左大人敷的什么药?可否指点老夫一二?”刘御医说着,上前去看摆在那里的几个酒瓶,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惊得他退后一步,看着阿紫,等对方给个说法。
阿紫却显得比这位御医大人要镇静地多了,见状浅浅笑着,行了一礼,道:“民女并没有给左大人用什么创伤膏之类的药剂,只是做了简单的清理和缝合。”
刘御医就满腹狐疑地上前去擦看还没来得及覆上纱布和绷带的伤口,只见伤口处针脚细密,皮肉缝合得很是完好,不自觉露出赞赏的目光,却接着视线一凛,又问道:“这创伤的药,为何不用?若是因为之前处理得太仓促,没有好的药膏,老夫这里倒是带了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