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有要事求见太子,可否劳烦公公代为通报一声?”
邢福最终还是改了口。
一边的看守‘侍’卫脸‘色’铁青:他费了这样一番力气卖了人情给邢福,连汪清这样的大太监都搬了过来,这邢福竟是这样不知好歹,依旧不肯松口,竟是把刚才应付他的那一套说辞由讲了一遍,他真当自己是什么王公贵族了?到了这个时候还端着架子,若是惹恼了眼前这位,他就再也不要想着能见到太子殿下了。
还是说,这邢福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值得太子重视的事要禀报,唯恐自己现在坦白说出去就更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这才执意要亲自进宫?
这‘侍’卫越想越觉得这个说法在理,心中越发后悔之前没有合计清楚就去请了汪清出来,现在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只怕追究下来,他这个好不容易才坐稳的位子也要保不住了。
‘侍’卫想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战战兢兢拿眼去瞥了汪清,却见对方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看着邢福,丝毫没有被他的话给惹恼的迹象。
“既是如此,也不必通禀了,这点权利咱家还是有的。邢大人只管随我进宫候着便是了,待咱家回了殿下,再领大人面见殿下。”
连一句多的话也不问?就这样领人进宫去?
这下不要说守‘门’的几个‘侍’卫了,就是邢福也愣在那里,许久说不出话来。
对面汪清却已经自顾自转身,往圣心殿的方向去了。
邢福这才回过神来,一路小跑着赶了上去。
圣心殿建于水上,远看如空中楼阁一般,其建造之匠心独运,很是令人惊叹。但此刻邢福跟在汪清身后落后半步的距离,装了满肚子的疑问,全然没有心思去欣赏脚下‘波’光‘荡’漾的湖水和湖心那座宫殿。
“我七岁净身入了宫,不满十岁就被安排到了太子身边,一路勤勤恳恳走下来,不曾行差步错半分,这才‘混’到了太子殿下身边大太监的位子上去,不曾想一年前却是在我手上出了那样的事。”
汪清突然低声说着,期间脚下的步子丝毫不‘乱’,目不斜视看着前方。
邢福微微一愣,忍不住朝身后看了一眼,确定这桥廊上只有自己一人跟随在汪清身后,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慌忙凑上前了一些,洗耳恭听。
“我承认,当时查出殿下出了事,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如何脱身,甚至在心里谋划着怎样将责任推给辛紫。”汪清说着,不由苦笑,“人无完人,谁又没有一点‘私’心呢?可没有想到,那个小姑娘却是以德报怨,非但没有因为我之前的阻挠而记恨在心,反倒在事后帮我解围,这才保住了我在太子殿下身边的位子。若是没有那小姑娘的善良,我此刻只怕早已经丢了饭碗,更有甚者,被曝尸荒野也是有可能的。”
汪清这是在和自己解释为何他刚才在宫‘门’处愿意帮自己,甚至一句为难的话也不说就领自己进宫了吧?这一切,不过是要还辛紫之前的恩情?
邢福听着,心中明白了一些,却并不敢妄加评论,只得依旧默默跟在汪清身后,只盼着快些见到太子严悉烨。
汪清见状不以为意,领着邢福朝前去的脚步却加快了些,不多时已到了圣心殿前。
偏殿里,太子严悉烨正歪在炕桌旁和太皇太后说着话,汪清进来有些为难地凑过去,正想要在太子耳边低语,却被严悉烨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阻止了。
“这里只有我和皇祖母两人,有什么话是她老人家不能听的不成?你只管站在那说便是了。”说着指了指自己和太皇太后中间。
汪清有些讪讪地瞥了太皇太后一眼,见她只是垂着眼不说话,可那不怒自威的模样却还是让汪清背后一凉,吓得缩了脖子退了两步,站在太子和太皇太后中间,不急不缓禀了邢福的事。
太子闻言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太皇太后却是坐不住了,身手指着‘门’外,太高了些声音倒:“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把人带进来?那邢福是辛紫身边的人,他此时这么急着求见,必定是那丫头出了什么事,赶紧把人带进来问清楚了。”语气里满是焦虑,想着以辛紫的‘性’子,不是到了万不得已,必定不会这样冒然遣了邢福过来,越发坐不住了,恨不能亲自迎出去问个究竟。
汪清连连点头,一路小跑着出去了,不多时便领了邢福进来。
邢福恭敬和一左一右坐在塌上的太子和太皇太后行了跪拜大礼。
太皇太后急不可耐地招手道:“快些起来,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讲这些虚礼了。是不是辛紫那丫头出了什么事?”
邢福被太皇太后的热情和急切微微怔住了,可很快意识到西由太子一向与自己的父亲疏远却与这位从东原嫁过来的皇祖母亲近,这个时候太皇太后若是站在了辛紫这一边,必定会增加太子反对自己父亲的可能,也就不再顾及什么,索‘性’重新跪下来,恭恭敬敬将‘玉’扳指举过头顶。
见到那莹润的月白中参杂着些许如血的红‘色’斑纹的‘玉’扳指的那一刻,太子严悉烨的目光微闪,脸‘色’就沉了下去。太皇太后朝自己的孙儿看过去,确定了这就是之前太子赠予辛紫的那枚扳指,眼中的焦虑就转为了浓重的担忧。
汪清上前来取了扳指,递给太子。太子将扳指握在手中,目光由手心的信物转到跪在地上的邢福身上,不动声‘色’等着他开口。
“辛紫那丫头遇上什么事了?你只管说,只要是烨儿和哀家可以办到的,我们都会帮她。”太皇太后不待邢福开口,已经先将自己的承诺丢了出来。
这并不符合太皇太后一向谨言慎行的为人,却满满的都是对辛紫的关爱。
邢福就朝着太皇太后郑重扣头,这才道:“草民邢福,代唐寅褐遗孀辛紫请求太子严悉烨保护左淇洋的安危。”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