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到市里长途汽车站，我才被狐狸叫醒。下车后，大刀和狐狸边散了架似地出站，边看我疲惫地好笑。我也感觉到左边挨打的脸往外涨着疼，要绷开似的，赶忙找了个反光的玻璃看，不由吓了一跳，左脸巴子高高肿起，紫黑紫黑的，如同一个黑米的馒头贴到脸上似的。

“军哥，赶紧上医院看看吧！别下不去喽。”大刀关心着。

“别连小姐都不爱跟你打嘣了。”狐狸拖拉着两条腿，活不起地损笑。

“滚犊子！”我鄙视着他们“我回学校，你们回家吧！”

两个人只向我抬了抬手，就走开了，连话都懒的说了。

当身体的不适叫你难受到害怕的程度，再厌恶就医的人，也不得不抓住医院这根救命稻草。我直接打的到了医院，被医生在整个左脸上糊了一层黑黑的药膏，敷盖上纱布才放下心来。还是那个老大夫，女性，干瘦干瘦的，完事后坐定，还没正形地翘起二郎腿，颠颤起来。

我纳闷，“完事了吧！大夫。”

“完事了。”用中指按了按花镜。

“我这肿会消没了吧！恢复到本来的样子。”

“没问题，说不定比原来还帅，用你们年轻人的说法。”

我笑，脸疼，赶紧恢复平静，板着脸玩笑，“不会还建议我右边脸也来一下吧！上瘾！”

老大夫风趣地问我，“那我说，咱们这药线打算什么时候拆呀！”

“真是。”

我这才想了起来，是啊，虽然，自己并不惧怕打打杀杀，可这十来天的生活还真让我付出了百分之百的精力，一方面和畏惧做斗争，一方面有意地树立威信，结交朋友，不是要抢狐狸的位置，而是想验证一下自己是否有这方面的能力。虽这短短的十来天，可让我的收获颇丰，不仅在人际关系有游刃有余的表现，在思想上也更加认清了一些东西，最重要的就是金钱的无所不能，你根本不需要小弟，有一万块钱就可以召唤千军万马为你卖命，话又说回来，若真的有钱，又何须动手，一切都可以用钱了事儿。钱是好东西，是存在于混这个社会层面必备的条件，可人人都不是傻子，更有人尖子早早地几乎垄断了所有的发财之路，就像煤窑，就像矿山、煤场，就像铁厂……如果，你插不进去，分不到一杯羹，就剩下整天的打杀，那是早晚非死即伤的，就算福大命大刀光剑影中不伤毫发，可到三十岁的时候还能抡几圈镐把呀，说不定还会有好多仇家盯着你，随时准备要你的小命呢！这样看来，如果没有几成的把握能够有路子获得自己需要的财富的话，在乱混这个阶层是危险的，没有意义的，倒不如上班下班，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只求平稳安乐的生活。只是……只是……俺不想卑微……

在我出神的时候，可爱的大夫就出手了，用剪刀和镊子很麻利地为我拆了那三针针线，她似乎很喜欢我，又或是就是开朗随和的人，在我出小手术室时还叮嘱我不要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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