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谷雨便忙着安排淙淙尸身返回肆城的事情,临走前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徐婉一声。
“听风——”
“怎么了?”听风难得见谷雨愁眉苦脸的样子,尤其还是在她日思夜想的迎仙客栈。
“淙淙姑娘已经安顿好,这就要出发回肆城了,按理说应该跟姐姐说一声的,可是我又怕她伤心......”谷雨皱着眉头道。
听风跟在徐婉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感觉她不像是个脆弱的人,可是淙淙对她而言确实与旁人不同。
“我进去看看她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就告诉她。”听风淡定的端着早饭进了徐婉的房间。
将做好的餐点放在厅内的圆桌上,轻手轻脚的进了内室。徐婉平平的躺在床榻之上,呼吸均匀,像是还在睡,可是听风走近才发现,那双原本漂亮的眼睛不知道哭了多久,高高的肿着,一眨不眨的盯着床帐。
听风见状眼中透出一丝忧伤,转身准备退出去找公孙轨过来,就听一个低沉的声音沙哑道:“听风,替我好好送她回去吧。”
“嗯。”听风应声转身离开。
院内等着的谷雨见听风出来,赶紧上前。听风不待她问便道:“我和你一起送淙淙姑娘出城吧,你等我一下,我跟师父说一声。”
谷雨点头,又看了看徐婉房间的方向,叹了口气,蹲在门口等听风回来。
临出肆城之前,公孙轨曾经叮嘱过她和听风,无论任何时候,除非公孙轨自己在徐婉身边,否则她们二人至少要有一个人在徐婉身侧,随时护她周全。即便是在夜里,没有睡在一个房间,听风也会将傀儡留下陪着徐婉,睡觉的时候也不会睡的太死。
不多时,公孙轨和听风一道过来,进屋前嘱咐道:“凤公子说他会亲自送淙淙姑娘的尸身回到肆城安置,你们带他出去,交代人路上一定要小心些,不要再节外生枝。”
“是。”听风应道,带着谷雨走了。
公孙轨进了房间,看见徐婉的样子竟然开始哈哈哈大笑起来。
徐婉蹙眉,一个枕头丢过去,哑着声音道:“小轨,你有点儿同情心没有啊?”
公孙轨努力克制住笑得发颤的身体,轻咳两声道:“咳咳咳......咳咳,婉婉,你的眼睛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是被什么毒虫咬了呢。”
徐婉知道公孙轨是为了开解自己,故意取笑她,倒没有再发作,瞪了他一眼问:“凤岚要回去?他不去都城了?”
“他知道你心里其实是有点怪他的,一大早就来找我,说是要回去安顿好淙淙,再与我们在都城汇合。还交给我一封给驸马府的书信,让我们到了都城投奔他大哥。”公孙轨直言不讳:“想来他也不愿意与苍王有什么交集了。”
徐婉垂着头道:“其实我们不必非要投靠谁的......”凤岚说的没错,她确实对他有迁怒和埋怨,虽然明知道淙淙的死与他无关,可还是忍不住要怨恨凤岚。
公孙轨叹了口气道:“躺好,看你这眼睛肿得,我帮你看看。”徐婉顺从的躺下,公孙轨运气真气将双手敷在他的眼睛上,徐婉顿时感觉一丝清凉自眼皮处传来。
“别睁眼,也不再许流泪,好好让眼睛休息休息。”公孙轨嘱咐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舒出一口气收回手掌。挥袖却布置了阵法,隔绝了两人的声音。
“你只闭着眼睛听我说,苍王在丈剑门安排的暗桩已经被郁满堂找出来了,淙淙就是因为听到了苍王打算对付丈剑门的计划才被杀害的。”
徐婉皱眉问道:“是司徒存孝吗?”
“其实主要是青龙堂的肖玮,我之前也听说那肖玮还打算以蛇隐孔家为要挟,逼迫孔堂主就范的,但是貌似孔堂主推脱了,这才找到司徒存孝。”
停了停继续道:“我知道经过淙淙的事情,你可能早就没了游山玩水的兴致。只是不愿意放弃为淙淙报仇,加上我们还要寻找剑体,不得已而为之。这两天你心里的不好受,我都知道。现如今,苍王要对丈剑门下手,你恐怕也不会置身事外了。”
轻轻抚摸着正慢慢消肿、紧闭着的眼眸,公孙轨轻声道:“我本不愿意参与郁满堂的事情,却被苍王硬生生推了过去,如今我们其实还是能全身而退的。我们谁都不理,只专心寻找剑体,如何?”
徐婉闭着眼睛,右手却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公孙轨的手哑声道:“小轨,我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知道的,淙淙死了,我是不会让她白白死掉的。”
公孙轨苦笑,嘟囔道:“我就知道,你没有一次是消停的。诶,真不知道你这是来历十世情劫的,还是来拯救天下苍生的。算了,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见徐婉唇边终于挂上了发自真心的微笑,公孙轨的心里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是啊,怕什么?他有她陪,她有他护。
“婉婉姑娘在吗?本王前来看望。”龙怀懿的声音爽朗的在门外响起,徐婉下意识就收起了笑容,脸上一片冰冷。
“我去吧,”公孙轨起身要去打发龙怀懿离开,免得徐婉见到会失控。
哪知道徐婉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盈盈笑道:“无妨,你相信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公孙轨安慰的拍拍她的小手道:“那你收拾一下再出来,我带他在园中等你。”
“嗯。”徐婉微笑着目送公孙轨出去,脸上哪里还有一点笑意,掀开被子起身梳洗。
“公孙前辈?”龙怀懿意外的看到公孙轨从徐婉的内室出来,心里有那么一刻想上去撕碎他脸上的笑容。
“苍王早啊,婉婉刚刚起身,我们就在院内坐坐吧?”公孙轨说着,指向头天两人对弈的石桌道。
“前辈这一大早的就出现在一个姑娘家的房间,可是不合礼数啊。”龙怀懿意有所指道。
“呵呵呵呵,”公孙轨大笑道:“在下活了几百年,早就不理会什么男女礼数了,更何况婉婉是我的爱徒,跟自己的孩子一样。若是自己的孩子伤心难过,别说我一大早来看顾,就是彻夜陪着也不为过,苍王说是吧?”
龙怀懿听了深以为然,只是刚刚在门口看到公孙轨那一霎那的强烈占有欲,让他有些失态了。
“前辈说的是,”龙怀懿竟然起身一礼道:“是本王失礼了,还请前辈见谅。”
“诶?苍王这是做什么?”公孙轨忙挥袖,一股无形的力将龙怀懿按回石凳上坐下。
龙怀懿不动声色的继续道:“不知婉婉姑娘可好些了?”
公孙轨笑笑摇头道:“小姑娘家的,伤心是难免的,毕竟也是一起玩的小姐妹。诶,眼睛都哭肿了,要不是我刚刚帮她活血,怕是没脸出来见苍王了。”
“哦?”龙怀懿扭着头,朝徐婉房间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