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岚胡思乱想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了，凤歌还没回来。

凤岚心想，这倒是省得两人相见的尴尬了。正准备起身离开，就听外面管家的声音传进来：“驸马，四公子等了有一个时辰了。”

凤岚突然心里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印象里的大哥还是那个爽朗亲和，偶尔对自己有些严厉的模样。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不知道大哥是否变了，这难道是与近乡情怯的感觉有异曲同工吗？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日光大步跨进厅内。凤岚缓缓起身，看着年近中年的大哥，眼中竟然有些灼热起来。

“大哥......”凤岚不知道怎么，声音都有些低哑了。

想着应该行礼，可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已经被凤歌一把抱住。大掌在凤岚的背上有些力道的拍着道：“四弟！”

猛地被大哥抱住，凤岚突然感觉自己还是那个十来岁的孩子，有湿润的液体抑制不住从眼中流淌出来。

凤歌拉开两人的距离，上下打量着自己的亲弟弟，点头道：“不错，长成大人了。”看到凤岚的眼泪，有些苦涩的抬起手，将那泪水抹去，小声低沉的声音道：“刚说你长大了，怎么还哭上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粗糙的指腹划过凤岚的脸上，凤岚有些尴尬的用袖子拭了拭眼角，确实有些难为情道：“还不是要怪大哥，这么多年也不回去看看我们，爹娘、大姐、二姐都很想你。若是见你如今变得这么老了，肯定哭得更凶！”

“呵呵呵呵，走，中午跟大哥一起用饭，咱们兄弟好好饮上两杯。”说着，揽着凤岚的肩膀就朝饭厅去。

沿途还叮咛管家，要将他珍藏的好酒拿出来喝。管家见驸马高兴成这样，赶紧下去准备。

两人来到饭厅，侍女为两人斟上了茶水，便被凤歌遣了出去。

“四弟，这些年家里可好？爹娘身体还好吧？”凤歌抓着凤岚的手，殷切的问道。

凤岚冷哼道：“切，这点大哥你尽管放心，爹还能追着我打，身体好得很。娘身体也很好，跟两位姐姐一起帮忙打理清风派的内务。”

“那你呢？一直没有你成婚的消息，该不会是忘了通知大哥吧？”凤歌故意摆出不悦的嘴脸道。

凤岚立马炸毛：“怎么会？我若是成婚，一定第一个让大哥知道。”转而神色有些黯然道：“只是......只是恐怕大哥要等等了。”想起淙淙被装棺掩埋下葬的那天，他才彻底看清楚了自己对那丫头的心思，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凤歌察觉到凤岚的异样，关切的问：“发生了什么事？”

凤岚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道：“之前身边有那么个丫头，只是如今已经是阴阳两隔了。直到她死了，我才发现自己对她有心。大哥，你说我是不是个傻子？”

凤歌皱眉，拍了拍凤岚的肩膀道：“诶，四弟，有的时候缘分这事情真的是很难说。至少你还有选择的自由，况且若是那姑娘也对你有心，怕是也不愿看到你为她孤独终老吧？”

凤岚低头不语，喟叹他和淙淙连确定心意的机会都没有，淙淙就离开他了。甚至最后一次的见面，还是他醉倒的时候。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想到大哥刚刚说的选择的自由，又想到安宁公主对自己的态度，还有那个壮硕的侍女，精神一下子就转移到了大哥的身上。

“大哥，”凤岚开口唤道。

“嗯？”凤歌正含笑拿过茶壶，为二人续上热茶。

“你......和公主嫂嫂可还好？”凤岚有点忐忑，虽说凤歌是自己的大哥，可是安宁公主毕竟是当朝公主。自己这么问实在有点儿唐突了，可是不问，他更是难受的紧。

凤歌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正想着如何回答凤岚，管家就已经带人进来布菜了。

兄弟二人沉默的看着一道道精致的菜色被摆放好，管家又为二人斟好了两杯酒水，躬身退了出去。

“来，四弟，这酒可是我自己酿的。也有小十年的时间了，你尝尝味道如何？”凤歌举杯对凤岚道。

凤岚牵起一丝笑意，举杯与凤歌相碰，两人仰首饮下。

“嗯，确实不错。”凤岚有些敷衍道。说实话，他现在哪里有什么心情品酒的好坏？先是想起淙淙，后又有那个公主的事情，现在他比较关心的是大哥的幸福问题啊。

于是放下酒杯道：“我刚刚来的时候遇到了公主嫂嫂，见她身边还跟着个高大的侍女，怎么看着像个男人？连说话的声音也......”

凤歌面上闪过一点不自然，打断了凤歌的话回道：“那侍女是公主自小就带在身边的，确实看着壮硕些。只因为保护公主安危，从小习武，自然比不得那些弱质女流。”

拿起酒壶又为二人斟上酒：“来，今天我们兄弟难得聚首，一定要一醉方休的好。你现在是个男人了，再不是小的时候不能喝酒了吧？大哥还记得你之前在我与公主的婚宴上，只两杯龙烈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凤岚蹙眉，又是龙烈！那日就是喝了龙烈，自己才醉得不省人事，淙淙才会为了自己出去，却一去不回的。

抛开心里的痛楚，凤岚看着凤歌面上的笑容，抬手将他端杯的手向下按了按。

凤歌微微蹙眉，顺势将酒杯放在桌上问：“四弟，你这是......”

凤岚坚定的看着凤歌道：“大哥，你也说我长大了。我来都城不是为了看当朝安宁公主驸马的荣耀，而是我想念我的大哥，想来看看他过的好不好。若是你有什么不痛快的，不能和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能说，你还能跟谁说？”

见凤歌躲开自己的目光，继续道：“小弟见了公主嫂嫂，恐怕也不是之前以为的那么端庄贤淑。而且大哥成婚至今都多少年了，还没有子嗣，难道大哥你要告诉我，你过的很好？”

凤歌皱着眉，抽出被凤岚握住的手，端起自己的杯子一饮而尽。

“况且，我又不是没见过习武修炼的女子？哪个像嫂嫂的侍女那样高大魁梧？这也就罢了，见嫂嫂与我说话，还恶狠狠的瞪我，说话的嗓音更是低沉......”

凤歌深吸一口气，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发出一声很大的碰撞声，仿佛那杯子只要他一松手就会分崩离析了。

“够了！”凤岚握紧酒杯，压抑着情绪低低怒吼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