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轨思索良久道：“你难道没有发现，以前的几百年，你的记忆都是我用极端的方式开灵，或者你听我告诉你的。可是这一次，你恢复记忆通过梦境甚至是魂穿，等于是将前面的九世重新经历了一遍。

而每经历一次，都是一次创伤不是吗？“

顿了顿又道：“而且我们这一路寻找剑体，困难重重，就像是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我们走。”

徐婉听着公孙轨的话，陷入沉思中。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前几世恢复记忆的情况，可是听公孙轨的话也的确是这样。

她不得不承认，当初被一个传闻中的凤鸾剑的画引去了斗创国，不但经历了三百年前的种种，甚至还遇上了拓和伊兰这两位故人。

如今她们来到尚羽国，也是因为一个手上有着龙纹的黑袍人拿走了剑体。

可是她们才到尚羽国，就发生了海妖舞和这孩子的事情。

如果说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偶然，那么这么多的偶然撞在一起又意味着什么呢？

公孙轨看着徐婉苦思冥想的小脸儿笑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我可是为了让你安心睡觉才留下的。你若是因为我的话彻夜不眠，那我还不如现在就回去睡觉。”

“诶！”徐婉情急之下伸手拉住公孙轨的手，小声道：“小轨，别走，我其实真的有点害怕了。”

公孙轨眸子一闪，这还是这几世来，她第一次开口承认自己害怕了。

以前她的眼里都只有别人，从没有想过要依赖自己。每一次都义无反顾的去爱，每一次都被伤的遍体鳞伤，然后独自躲起来舔舐伤口。

这样的凤鸾是公孙轨从未见过的，也从来没敢奢望过的。

这让他沉寂了几百年，准备就这样默默守着她的心，再一次抽动了！

可是想到情劫，想到那个千年缠绕着她的诅咒，他刚刚抽动的心又再一次平静了下来。

勾唇笑道：“好，我不走，那你乖乖睡可好？”

徐婉难得乖巧的点点头，闭上了那双暗夜里闪亮的眸子。

公孙轨看着就这样被徐婉牵着大手，眼中有柔和，有苦涩，闭上眸子倚在贝母床边假寐。

听着徐婉平稳的呼吸，确定了她已经睡着，这才睁开眼睛看着床上的人。

这张精致的面孔自他来到这地界，他看了几百年，却没有一刻是厌倦了的。

若是可以，他愿意就这样看着她一颦一笑再一个千年、万年。

有时候公孙轨也在想，自己是不是有机会，哪怕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让她爱上自己，那会是怎样的情景呢？

他一定会宠着她、纵着她，让她每一天都过得恣意飞扬，每一天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单单是这么想着，公孙轨都觉得是一件幸福满溢的事情，让他不自觉发自内心的勾起嘴角。

如果可以，他想那样陪她过一世，哪怕只有短短十年。

不，哪怕是三个月、七天也是好的啊……

哪怕一天……婉婉，哪怕一天你眼里、心里有我、爱我，我都不枉此生了。

苦涩在公孙轨的眼底、心头扩散着，想象有多美好，这苦痛就有多入骨。

窗外，月光接着荡漾的海水一层层透下来，看不见天空，更没有繁星。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淌而过，公孙轨就这样坐在徐婉的贝母床边，定定的看着睡得安稳的女子一夜未眠。

日光取代了月华，一点点的撕开了黑暗，直到有些亮眼。

公孙轨感觉自己侧坐着身子一点僵硬，可是却不敢挪动半分，生怕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就扰了某人的清梦。

桓瑟小心翼翼地隔着外室与内室间的房门传音给公孙轨道：“副道主，那边有消息了。”

“嗯，”隔了好久，公孙轨才回音道：“说。”

桓瑟沉吟道：“那孩子只怕是有人用海妖的精血炼化而成的傀儡。”

“你说什么？”公孙轨险些开口出声，可还是传音道：“海妖早在四百年前不就被赶到地海深处了？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事情？

而且那孩子明显还那么小，怎么会有人如此残忍用这种邪术炼化？”

桓瑟隔着门板蹙眉回道：“其实以前也有妇孺无辜失踪的情况，可是一直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

直到一百多年前，失踪的人开始多起来，却是怎么也没有线索指向这一层的。

前些年有传闻说丢了的人又出现了，可是遇到本应熟识的人却不认识。

当时怀疑是遇到了什么不测，失去了记忆。有人将丢了又回来的亲人带回家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连同那些人也一起不见了，线索也就算断了。

因为失踪的都是些海底城的百姓，出海捕食出了事也是常有的，所以……”

“那怎么会联系到海妖精血炼化上的？”公孙轨平息了情绪沉声问道。

“因为有人在地海层附近发现了很多海妖的尸体，都……都被榨干了精血。

再加上刚刚那孩子的眼睛和行为，属下大胆猜测，定时有人将海妖的精血与人相结合做成了活傀儡！”

“活傀儡？”公孙轨沉吟着。

这件事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两个人能做成的，而且还是持续了如此长的时间，难道说皇族就没有一点儿发觉吗？

还是说皇族也卷进了这件事情？

这事情与之前消失在斗创国的黑袍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什么样的势力可以在玄机道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能如此隐蔽而不被察觉？

桓瑟见公孙轨半天没有回音，不由唤道：“副道主？”

公孙轨这才回道：“让政湖两堂的人去查，务必尽快给出一个答案，至少也要有个方向。”

“是。”

“如今我们刚到尚羽国就出了这么多事情，只怕这次他们失手，还会有后续动作。”公孙轨顿了顿道：“让湖堂选十名顶级暗卫过来，之后婉婉身边不能没有人。”

桓瑟心下了然，应是，又问：“那孩子？”

“嗯，先关在环境中，你多加留意，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找到线索。”公孙轨说道：“另外，查清楚那个鸧婷婷的情况，我总觉得那个女人有问题！”

“已经联系了鹞鸪沙的湖堂人，应该很快就有消息。”桓瑟回道。

“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有什么事我在唤你。”

“是。”桓瑟说完，很快消失在外室。

公孙轨闭上眼，将桓瑟刚刚说的话又反复思忖良久，心里暗暗感慨，看来此行来到尚羽国是自己太急于求成了……

看着贝母床上还在熟睡中的徐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就算有再多的困难险阻，只要她在身边，公孙轨便有足够的信心能各个击破，迎难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