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北并没有像一般的医者那样为老国公把脉,而是将大掌缓缓的放在老国公头顶,一点点向全身探索。
芷蓝蹙眉看着翼北带着手套的大掌上泛起的那层薄薄的黑气,心里对翼北毒修的段位很是好奇。
不碰触病患,紧紧隔着些许距离就能知道对方身上是否中毒吗?
心中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出声打断。
当翼北的手行至老国公肚腹的位置时,突然一滞,又往返的尝试了一下,未被银质面具遮住的那半张俊脸上出现一抹玩味的笑意。
“怎么样?”芷蓝见他表情有变化,急忙问道。
翼北的嗓子依旧沙哑的道:“不碍事,不过这个毒居然会出现在梧州,倒是有点儿意思。”
说着收回了手,对芷蓝道:“我需要几样东西,你抓紧让人准备一下。”
“好,你说。”
“雪蟾皮,蜥蜴果,松滩鳄的牙齿。”
“什么?”芷蓝郁闷道:“雪蟾皮倒是能在梧州找到,可是蜥蜴果、松滩鳄的牙只有次兽国才有啊!这一来一回的,没有十天半个月肯定是不行的。”
翼北摆摆手道:“芷蓝姑娘放心,你只管将我要的东西告诉公孙先生,至于老国公这里,有我在,就是一年半载的都没有问题。
这毒并不十分厉害,只是要根治,必须备齐我说的那三样东西,其余的部分我身上就有。”
芷蓝想了想,咬唇道:“好,那这里先交给你,我……”
芷蓝刚想说自己去找公孙轨,倒是一直被忽略的桓瑟开口道:“芷蓝姑娘留下吧,那三样东西交给我来处理。”
“桓阁主,记得提醒公孙先生,下毒的人所用的肯定是次兽的毒,相信他一听就能明白。”翼北哑声道。
“好,麻烦你了。”桓瑟说完转身离开。
果然,公孙轨一听桓瑟转述的话便笑道:“好了,我知道了。雪蟾皮让屠新攀自己想办法,至于次兽那边……让你在那里的耳朵去办吧,虽说不急,不过还是在吩咐下去,一个月内把东西送来即可。”
“一个月?副道主的意思是?”桓瑟对这个时间很敏感,公孙轨难不成要一个月内搞定闵松?
徐婉无奈笑道:“真是闲不住,看来一个月后你是打算去次兽国了,我要好好攻略一下次兽国的风土人情,免得又出洋相。”
公孙轨勾唇,对着桓瑟道:“行了,去吧,先别跟任何人提及。”
言下之意就是默认了徐婉的猜测了,他和徐婉很多时候还是挺默契的。
徐婉见桓瑟退出去,皱眉看向公孙轨道:“你确定闵松在次兽联系的人是奇一鸣?为什么不会是窦骁龙呢?他是政堂主,不是更可能有谋朝篡位的野心吗?”
公孙轨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可是窦骁龙这个人很忠心,当初说服他加入玄机道可是没少费功夫。
而且就算他有野心,他也不会用闵松的路数,可能打心眼儿里就看不上吧。”
徐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过还是问道:“你这么说,他是有贼心没贼胆喽?”
公孙轨笑睨着徐婉:“也不全是,他……应该说更崇尚取之有道的正途吧。
如果遇到奸佞,他会用比对方更下作、恶毒的手段。可是次兽国这一任帝君对他有知遇之恩,并且极其信任他,所以他不会动那个心思。”
“那若是帝君有问题,或者心术不正呢?”徐婉好奇道。
“那只怕根本轮不到闵松去拉拢他,次兽早就是他的了。”公孙轨眯眼道。
“哦?他这么厉害吗?”徐婉眸子一亮:“照你这么说,我倒是很想见见这位政堂主了。
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么有手段,为什么没有发现闵松在次兽国的小动作呢?”
“诶,这也是他的一个缺点。”公孙轨无奈叹气道:“他对玄机道始终还是隔着一层,对他而言,加入玄机道也是为了帮助帝君争取更多稳固帝位的力量。
所以别说是玄机道的湖堂了,就是政堂的事情也是由卞忠在打理的。”
“难怪,”徐婉思忖道:“那……如果我们将闵松和奇一鸣的事情告诉他,你说他会怎么做?
毕竟这两个人可是打算撼动帝君之位的,他总不能作势不理吧?
这样一来,我们就算不去次兽,他也能将事件控制住不是吗?”
“你说的问题我不是没想过,可是他既然做了政堂主,又不看重玄机道,总要为此付出些代价的。”公孙轨没事儿人一样道:“先让奇一鸣去蹦跶,等到窦骁龙发现的时候,他想靠自己手里的力量肯定是无法解决的。
而且,作为政堂主,他恐怕根本无权处置玄机道湖堂的人。”
“老狐狸,你就是想等着窦骁龙发现因为自己对玄机道的不重视,导致局面不受控制。可是想采取极端手段制止,又无权处置,让他骑虎难下,等事情结束后,好好为玄机道卖命吧?”徐婉翻个白眼儿道。
公孙轨见她不屑一顾的样子笑道:“知我者,婉婉也。”
“切,我跟你不在一个层面上。要我看,你还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本来很简单的事情,现在梧州国这边还没有搞定,又要操心次兽的破事儿了。”徐婉赶紧撇清道。
公孙轨不以为然,耐心解释:“婉婉,如果真如你所说的去做了。我们通知他将问题解决了,一则,窦骁龙会认为是玄机道的命令,不会承这个人情。
另一则,他会依然撇开政堂主的身份,对政堂不管不顾。到时候我们要面临的就是湖堂被动,政堂依旧松散的局面。
如此一来就真的是出力不讨好了,到那时,你确定我们不需要去次兽国收拾残局?”
徐婉听公孙轨这么一说,再结合之前关于窦骁龙的评述,真的很有可能里外不是人,还要去收拾窦骁龙留下的烂摊子。
“好吧,我承认,你的确比我聪明那么一点点。”徐婉撇撇嘴道:“可是小轨,你每天脑子里想这些东西真的不累吗?”
“诶,累呀,谁说我不累。”公孙轨故意装出一副疲色道:“可是有什么办法?摊上一个不是很聪明,还不操心的道主,也只能可怜我这个副道主事事烦心了。”
徐婉扶额,低声道:“小轨,刚刚的话你当我没说。
算了,我还是回去修炼吧,反正万事有你。”
徐婉气哼哼的起身,心道:已经背了个不负责任的锅,再聊下去,自己只怕要愧疚致死了。
公孙轨勾唇,目送徐婉摔着胳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