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都没什么想说的了,那么都散了吧。”桓瑟清冷的声音响起,再没有刚刚的震怒。
就好像刚刚那个发飙的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就完了?
众人不敢置信的抬头,见桓瑟低垂的眸子又有要抬起的架势,赶忙深深行礼告退,只留下卞忠一人和桓瑟二人独处。
“呼——”众人出了房间,都是长长呼出一口气,动作一致的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眸中看到了惊恐的神色,却再没有人敢说一句风凉话。
相互道了别,各自离开了。
只有群禹城曹城主,走到半路上又折了回来。
不是他不怕,而是这群禹城是他的地盘儿啊!
他倒是想走,可就怕真的走了,这城也再无他容身之处了。
无语望天的将双手交叉在袖筒内,夜风寒凉,将刚刚冒了一身的冷汗,又激了回去。
“副道主,是属下的无能。”卞忠待众人离开,又跪地道:“副道主和桓阁主将次兽政堂副堂主的位置交给卞忠,可是却搞得如今政堂涣散,湖堂做大,乃至影响到整个次兽的政局......
卞忠一死难赎己过!”
桓瑟瞥了公孙轨一眼,也跪地道:“桓瑟思虑不周,卞忠本就没有统筹一国政堂的能力,是属下失职,与卞忠无关!副道主若是要责罚,就责罚桓瑟吧!”
公孙轨终于抬眸看向二人道:“说到底,是我没有将心思放在道内,你们先起来吧。”
桓瑟并不犹豫,率先起身,垂首侧立。
公孙轨叹了口气道:“卞忠,没有什么人天生适合做统帅。
桓阁主将你放在这个位置上,说明只有他看重你的地方。
你在副堂主位置上十余年,没有寸进,是该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你是不是对得起桓阁主对你的这份信任和看重!”
“是!”卞忠头更低了,但语气依旧坚定。
冲着这份态度和忠心,公孙轨也算是欣慰道:“你去吧,我和桓阁主有话说。”
卞忠应声退了出去,意外的看到门口的曹城主,挺直了脊背,在房门另一侧立定。
“副道主......”桓瑟还想说什么,却被公孙轨打断。
“桓瑟,你知道为什么会有玄机道吗?”公孙轨淡淡问。
桓瑟蹙眉,想了想道:“属下知道当初道主创立玄机道是因为一段情劫,之后道主每百年失踪,所以玄机道实际上是为了道主而存在的。”
公孙轨默默点头:“的确,当初我与荭舒创建玄机道是为了一个她爱的男人,后来是为了寻找失踪的道主和凤鸾剑体。
可是你知道吗,玄机道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已经不再是你我一己私欲能左右的了。”
桓瑟愣愣的听着,眉头也越来越紧。
“我和婉婉都不希望玄机道左右时局,可是我们每每都会牵扯其中。
既然牵扯进去了,我们都希望至少玄机道能起到一些积极的作用,甚至是为百姓谋些安稳和乐。”
公孙轨长长呼出一口道:“所以我们一路上从盘龙走到次兽,虽然婉婉没有说,可是即便是今日,你也应该看出,她想要什么吧?
这是十世情劫的最后一世了,玄机道是不是能继续存在下去,还是彻底的消弭在岁月里,我们谁都不知道。
也许桓瑟,在我和婉婉离开之后,玄机道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副道主!”桓瑟瞪大眼睛道:“桓瑟不行的,玄机道根深叶茂,桓瑟仅凭一己之力怎可......”
公孙轨摇头道:“不,玄机道从来都不是靠某一个人走到今天的!
就像我刚刚跟卞忠说的,同样也是对你说的。
你还记得我在盘龙堂聚时跟你说了什么?”
桓瑟面色凝重的点头道:“制衡之道!”
“没错,就是制衡!”公孙轨应道:“你跟着我快九百年了,能教给你的,你看也该看得七七八八了。
你之所以到现在认为你不行,实际上就是因为我和道主还在。
很多时候人只有被逼入绝地,才能知道自己的能量到底有多大,所以桓瑟,不要认为自己不行!
因为终有一天,你——必须行!”
公孙轨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桓瑟的双眼,大手拍在桓瑟的肩上,让他如坠千钧般沉重。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百年后,他们这群人该何去何从。
他以为公孙轨会筹谋好,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公孙轨的筹谋竟是将玄机道交到他的手上!
这个担子过于沉重,沉重到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让他无法呼吸。
公孙轨见桓瑟这个样子笑道:“怕什么?我看你刚刚发威的样子就很好。”
“副道主......”桓瑟哪里还有刚刚的气势,明显有些尴尬道:“副道主不要取笑属下。”
“没有,是真的很好。”公孙轨笑道:“玄机道放在你手里,我放心。”
桓瑟想不出要拒绝的理由,也已经习惯于听从公孙轨的安排。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除了硬生生扛起这个重担,他还能如何!
好在公孙轨和徐婉这两年多来,已经将五国的事情安排的七七八八了,就算是自己接手,也不至于太过为难。
“副道主,那次兽这边......我已经暴露了行踪,即便是下了封口令,只怕窦骁龙和奇一鸣也会有所耳闻。”桓瑟试探道。
公孙轨勾唇:“怕什么,次兽虽说贫富差异巨大,可是好歹也是一个国家,又不是什么蛮荒之地,你还怕自己被吃了不成?”
桓瑟嘴角抽了抽道:“自然不怕,属下虽然不才,可是要想吃掉我,只怕会崩了他们两位的牙。”
“呵呵呵呵,说的对。”公孙轨笑着,抬脚就要朝门外走。
桓瑟跟在他身后,却没防备,公孙轨突然停住脚步。
“副道主?”
公孙轨勾唇道:“只怕还要桓阁主头前领路了,刚刚说完次兽不是蛮荒之地,有人就要尽地主之谊了。”
桓瑟闻言皱眉,感知了才知道,曹城主和卞忠两人跟门神一样守在门外。
无奈摇头道:“看来次兽确实并不野蛮,委屈副道主了。”
公孙轨与他相视一笑,侧头示意他先行。
桓瑟整了整衣袍,很有气势的走在公孙轨前面,打开了房门。
“桓......桓阁主!”曹城主也不知道是被冻着了,还是被突然打开的房门吓着了,说话有些结巴道。
“行了,你们二人回去休息吧。”桓瑟冷声道:“如有需要,我会让卞忠联系曹城主。”
“是是是,属下随时听命差遣。”曹晨赶紧诚惶诚恐的行礼告退,再不敢废话,免得马屁没拍成,再把自己挖坑埋了。
反正心意已到,他也能安心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