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心下冷笑,垂眸,居高临下的看向面前跪着的人,那姿态让奇一鸣和身侧的奇术都不由蹙眉。
却听女子声音婉转道:“奇老大可不必如此,虽说我因着奇公子糟了些罪,不过桓先生也已经教训了他。
奇公子年纪不大,伤了神识怕是不妥,我这才央了桓先生自鉴来医治他的。
不过若是奇老不放心,只管另寻他人,我也不必枉费心神。”
奇一鸣闻言,赶忙道:“是老夫小人之心,辜负了姑娘好意。
听姑娘一席话,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求姑娘莫要与老夫一般见识,小儿的性命就交给姑娘了!”
说着,俯身拜了下去。
照常理,徐婉应该客气一下,让奇一鸣起身的,可是徐婉一想到那些可怜的女人和孩子,能不手刃他已经是压制了的。
况且她作为玄机道的道主,这礼,她受得起!
于是抬脚绕过地上的人开口道。:“奇老带路吧。”
奇一鸣愣了一下,被奇术搀扶着起身,赶紧应着,招呼奇术备车驾进了皇城。
奇一鸣一路上偷偷观察这女子,心里暗自想着:桓瑟会不会就是因为这女子的巅峰魂力才重看几分的?
他对魂力知之甚少,不知道巅峰魂力意味着什么,不过想来应该很厉害吧……
可是既然这女子如此厉害,能伤了奇寻,怎么又失踪了呢?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怕对方不说,他永远也参不透。
不过若是她真的受了什么罪,那么真的会像她说的,不计前嫌的来救奇麟吗?
会不会是桓瑟的教训她不满意,这次是来要奇麟命呢?
一想到这种可能,奇一鸣严重的徐婉再不是什么娇媚可人的女子,立马变成了母夜叉、鬼修罗!
可人都进了皇城,又没有更合适的人……
要让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像个痴儿一样躺在床上等死,他宁可赌一把!
但心里对徐婉的不放心,还是让他不错眼珠的盯着女子,尤其是进了医管局的别院后。
徐婉明显感觉到身后灼灼的目光,面纱下的嘴角冷冷勾起,跟着引路的侍从进了奇麟修养的屋子。
屋里的老医官见奇一鸣带着一个年轻女子进来,以为是带进来照顾奇麟起居的人,于是有些苦着脸道:“奇老,您怎么带个丫头来,要抓紧时间寻找神识修为高深之人啊!”
奇一鸣闻言,怕徐婉又计较,赶紧解释道:“这位徐姑娘正是老夫请来为麟儿修复神识的,医官切莫轻视了才好。”
那医官上下打量着徐婉,笃定道:“奇老,神识修为高的人可不是一般魂力的人能做到的。
而魂力需要修炼者拥有强悍的意志力和心境,您……确定这丫头可以?”
这话问得奇一鸣心下动摇了几分,有些不确定的看向身前的女子。
徐婉只是看着床上目光呆滞的奇麟,淡淡开口道:“若是不信也无妨,我并不是非救他不可。”
“别,徐姑娘,老医官不了解你的修为高深,担心也是有的。”奇一鸣赶紧打圆场,开玩笑,这时候在他面前的两位,他可是谁都得罪不起啊!
再说了,这丫头是桓瑟身边的人,说不准还真是高手,于是道:“还烦请徐姑娘出手相救,老夫定不会忘记姑娘的恩情,需要任何东西只管开口,只要老夫……”
奇一鸣话没说完,就见徐婉抬起白皙的右手打断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各位出去吧,修复神识需要绝对的专注,不能被打扰。”
说着,侧头看向奇一鸣道:“你不会希望中间出什么岔子吧?毕竟这关乎贵公子的性命。”
奇一鸣本来是打算着,至少让老医官留下看着,可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就算再不放心又能如何?
想来这女子看在桓瑟的面上,也不会下死手吧……
于是牵强的扯扯嘴角,拉着一脸不悦的老医官出了房间。
徐婉见人都出去了,神识唤道:“拓!”
一个瘦高却佝偻着身子的男人眨眼间出现在屋内,悄无声息的单膝跪地道:“主人!”
徐婉柔和的目光扫过他一眼,抬手布下一个隔绝阵法,将这一室空间与外面彻底隔绝。
“主……主人,真打算救他?”拓眉骨部分的肌肉耸动了一下,明显是不赞同的表情道。
虽然当初这小子言语轻薄徐婉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不过后来也听桓瑟提起过,加上最近在这两父子身边监视,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既然知道,更想不通徐婉的行为了。
徐婉笑着揭下面纱,在床尾侧身坐下道:“当然要救,救活了……这场戏才有看头不是?”
嘴角微微勾起,只是那眼中却毫无笑意可言。
拓虽然不明白,还是踌躇着躬身上前道:“那……那主人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把他扶起来,”徐婉撇撇嘴道。
她可不想跟这小子有什么肢体接触,本来芷蓝和苋月要陪她来,不过男女有别,索性拓就在这里,倒是省得牵扯其他人了。
拓听命动作,伸一只枯槁的大手,鹰爪般抓着奇麟的前襟,粗鲁地将人拽了起来。另一只手则撑在奇麟后脑,让人保持与徐婉平视坐着的角度。
徐婉点点头,双眼看进奇麟无神的瞳仁里,两手在胸前结了复杂的手印,右手食指带着丝丝微弱的白光点在奇麟眉心!
拓从没见过徐婉出手,之前在斗创的时候,徐婉对他神识探知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丝毫的察觉。
其实他也算是魂力不弱的人,若是测试魂力,怎么说也该是金色了,可是徐婉这指尖怎么会是白色的呢?
拓心里胡思乱想间,徐婉已经渐渐闭上了眼睛。
奇麟像是傀儡娃娃一样,几乎是跟着徐婉一起合上了双眼。
拓保持着双手的动作不敢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徐婉带来伤害和麻烦。
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般立在床榻边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内一片寂静,除了细听之下的呼吸声,再没有任何声音了。
奇一鸣等人在屋外焦急的等待着,时不时伸头探脑的朝着紧闭的房门张望。
“奇老,这女子您是哪里请来的,她……到底行不行啊?”老医官问道。
奇一鸣本就很闹心,心里忐忑不安地祈祷着徐婉不会伤着他的宝贝儿子!再听到老医官的话,就更是耐不下心来,又朝着那间屋子门口凑了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