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些围绕着篝火烤制着各种食物的战职者,孙放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唏嘘。这里可不是死亡之地,见不到任何可取用的木材不说,连饮水也绝对是非常珍惜的存在。可这些在自己看来应该属于重中之重的因素,却几乎没有影响到这些准备充分,补给充足的战职者。醒来之后由于口渴找寻自己包裹里的清水,也给琳生生阻止。
琳说,各个大型公会,几乎都有两名或两名以上的纯补给成员。而像神殿、法师公会这些顶尖的势力,更是为这些天之娇子准备了奢侈无比的化水卷轴。
孙放当时就呆楞了足足三秒。
人比人,气死人,这话还真正不假,而且适用于任何世界。
有些诡异的是,孙放的再次出现却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引来无数人的围观。许多战职者都是面无表情地稍稍打量,便会转头做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就连和孙放发生过直接冲突的弓手总会的成员包括那名被他在七秒内解决的弓手,也似乎陌生人一般,只是传来一个看不出任何意味的眼神,便直直错开。
孙放松一口气,不管事情究竟发生到什么地步,至少在眼下给了他一份难得的清净。
依着感觉,孙放朝着一个方向缓步前进。这一次,他是决定好好去查看一番那个所谓的封印之中的封印的地方了。因为就算神秘宝石有过指引的表现,他也十分怀疑到底还有没有开启的钥匙之类的作用存在。
要知道,神秘宝石里,可是有着一个更加神秘的具有灵性的生命的。
“孙放大人。”
刚刚走出聚集的帐篷的大致范围,一名显然是巡逻的战士打扮的战职者便远远地恭声开口,并且以绝对标准的姿势,在相距超过十码的距离,给他敬了一个通用平胸礼。
孙放微微错愕,不过也是自然地还礼。
“孙放大人,敢问,您是要去探察任务之地么?”
迎着孙放的步伐,巡逻战士在几步接近后便开口问道,言语说不出的恭敬。
孙放点头,同时微微看向这个战士的胸前。那里,应该有着极其明显的所属势力的标志。
神殿。
孙放有一些明悟,也只有神殿,才会在这个时刻,这样恭敬地对待自己。
“大人需要在下陪同么?”
神殿的成员,不管是礼节或是言辞,都是那样的无懈可击。不过如今的孙放,至少在这里已经很好地压制住那份仇恨,而且前面的事情,特别是自己“梦游”中经历的事情都让他明白,仇恨再深,也不用处处针对着这些处于低等地位,只是有着一个身份的普通成员而言。
那属于扭曲的一种仇视心态。
都说实力决定眼界,孙放在达到这里后虽然在实力上并未能有所突破,但也就是那一次昏迷让他明白了许多东西,也自然地放开了许多东西。当然,他也因此再一次切实感受到自己以往或许曾经忽视的那种感觉,那种无奈,却在很多时候能给他以感动,甚至流泪的感觉。
得到孙放带着微笑的肯定示意,巡逻战士在转身指引的时候也显然稍稍放开了些,脸上的笑容也有了几分自然。
不是每个人,都明白一些深层次的关系的。
这是一个诡异的,在孙放记忆里也只有那些网络小说里才会有所描述的类似于“灵异”一般的存在。
根本就是毫无联系的两个独立的空间。
到达这里,孙放才进一步有些明了这个世界上生生存在着的所谓隐秘,同时也对那些探索的战职者们从心里有了一些由衷的叹服。因为就算站在这里,别说感知到有什么封印的存在,便是引路战士明白地指出了具体的方位,他也不能感觉到这里从什么地方表现了琳口中的“绝对中心,而且比我们所处的地方大上许多”的特点。
无影无形,若不是在些微的试探下切实感觉到宛如异空间一样的存在,孙放根本就不能相信这里原来还有一个“小小的”空间交接点。
没错,是小小的。
“这里,就是异空间了么?”
孙放转头,向侯在一边的战士问道。
战士有些疑惑,不过依旧老实回答道:“是的,大人,确切的说,是被封印的一个异空间的入口。”
孙放点点头,却在发现战士神色的异常之后随意笑笑:“不用怀疑,我的见识实在太过于贫乏了。”
“不敢,大人。”
战士不迭摇头,很有些惶恐的意思。
孙放摇摇头,随即再度将视线集中到眼前的一片空地上。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里都没有一点印象中的空间异常,而且那所谓的入口,也完全隔阻不了最为普通的视线。
至于实际的试探,却又分明能够感受到那柔弱无力,却丝毫不能寸进的像是封印一般的阻拦。
“要不要,现在试试?”
围着那不大的一个经过试探才感觉的呈一个圆弧形的透明存在转了几圈,孙放心里不禁冒出这么一个想法。可在看到身边的战士后,还是在一叹之间打消了这个有些强烈的念头。
自己现在,可不仅仅是一个人了。
“能说说,你们对这里的看法么?”
探察无果,孙放却丝毫不愿意就这么轻易地离开。面对这些神秘的未知的东西,就算能够很好地压制心底那份好奇感觉,但联系到这个地方可能和自己存在的“密切联系”,还是让他有继续探究的打算。
“大人。”战士显然被孙放随口的一句为难住了,想了一想才回答道:“在下只属于外围人员……”
“没事,随便说说。”孙放微微一笑,打断战士明显带着为难的回答:“你应该知道,前段时间我一直就是半死不活的样子,知道的,比你更少。”
战士轻轻摇头,却还是恭敬地回答道:“大人,这里并不是咱们神殿最先发现的。不过大家都有一个共识,这里是唯一关系到任务的地方了。因为这半个月来,我们已经几乎将整个封印空间完全搜索了一遍,并没能发现另外的可疑点。”
孙放点点头,带着鼓励的眼光看着战士,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人,你这是真为难我了。”
也许是有着上面的命令,这个同样比孙放年轻的战士脸上牵强的苦笑显现无疑。纵然在态度方面可以做到毕恭毕敬,但一些敏感的或者是根本就不能知晓的东西,显然不可能在此时尽数告诉孙放。
孙放摇头,却没在继续逼迫。其实在他心里,又何尝不知道这个战士的一些实际难处和体会?就说觉醒以后,要是没有一些离奇的遭遇,能够混到战士的这一地步,已经能算是顶天的事情了。
而就算现在,孙放也并未感觉自己的所谓身份和地位与这个战士有着什么明显的差异。成为焦点,只是一直认为的偶然或者是幸运女神的玩笑,至于到底是好是坏,那也是以后才能清楚的事情。
继续留下,已经是没了什么实际的意义。孙放回头,朝着临时营地的方向走去。而在和战士错身的时候,也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一切都很自然。或者说,孙放的已经大白于天下的区区18级的等级,已经几乎让所有人原则性的遗忘。
远远的,看着自己帐篷外的那个熟悉的敦实的身影,孙放不由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是萨德。
老实说,自从萨德以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选择陪着自己一起留下,并在琳的一些完全属于猜测性的分析以后,孙放对于这个黑得一塌糊涂的圣骑士已经没了以前的那种仇视。而在经过了梦游一般的地球和暗黑世界的双重回忆之后,也就是在心境完全放开之后,竟然还从萨德身上找到了一些陌生的朋友的味道。
什么是朋友,能够理解你,哪怕只是有着一点了解,也足以担得起这个有些沉重的名号了。
微笑瞬间在脸上浮现,孙放加快了步伐朝着显得有几份孤单的帐篷走去。不管萨德有着什么样的目的和事情,光是这一份安静的等待,够得上他不顾琳的反对,拿出自己以前掐着喉咙节省下来的一点麦酒,好好灌上几口了。
“进去坐坐?”
萨德听着脚步声回头,却是给孙放抢先问道,不由得泛起几分带着尴尬的笑容。
“还是出去走走吧!我现在怕见着你那位。”
“哦?”孙放一愣,这话从何说起?
“你不知道,在你偷懒的时候,你那位可是将我逼得差点上吊啊!”
也许是看着孙放心情不错,又或许是现在的气氛相比以前两人见面时候没了那份紧张的感觉,萨德也是微微能够放开,出口就让孙放苦笑。
其实不用萨德说,孙放也自然能够联想到琳在自己挣扎于生死之间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状态。没有充分发挥她亚马逊一族的彪悍,将孙放生生活埋已经是足够克制了。而作为仅有的几名同伴之一,萨德显然需要承受一些本来不该由他承受的东西。
还有那个同样隐隐有些害怕琳的贾斯蒂奇,估计急着离开也大多是因为这个原因。
“有酒么?”
走出几步,孙放便直接朝着萨德开了口。在他看来,用自己仅存的一点能够算做绝品的东西招待萨德,还不如直接朝着有着一个财大气粗背静的萨德直接讨要。而现在的时候,琳正处于疲累后的休息之中,完全就是自己好好感受一下酒味,调剂调剂心情的最佳时机。
萨德明显的一愣,随即在孙放有些期待的目光下蔚然一笑,摇了摇头,径直从包裹里掏出两大瓶酒。
“怎么是这家伙?”
几乎是抢一般的动作,孙放伸手就顺过来一瓶,在打开瓶盖的时候却不由嘟囔道:“大男人的,喝什么果酒啊!”
萨德苦笑,却是看着孙放以灌的动作狠狠咣了几口。
“不过,也能稍稍解解谗。”
萨德又是苦笑,这才拧开酒塞自顾喝上一口。而这时候,两人离开孙放的帐篷,也有了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
“说吧!我那妹子,又有什么指示了?”
得到酒的孙放,完全就不知道自己在一瞬间便像是换了一个人。若是他能够清晰解析自己现在的样子,脑海里一定会冒出一个自己熟悉万分的形象。
老巴克。
“如果我说不是受圣女大人指示而来,你信么?”
“给我送酒?”
孙放抬头:“那就信。”
“哈哈。”萨德看了看孙放,突然间和他一起发出大笑。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来说萨德确实当得起朋友二字。比如现在,尽管孙放主动提起,但却也没有张口就说出很有可能让现在气氛瞬间降温的事情。
“你小子,真的变了。”
萨德喝一口酒,一屁股坐在这个哪里也一样的充满着暗灰色彩的地上,叹一口气道。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孙放点头,眼里有光芒闪过。
“那当然变坏了。”萨德一笑:“有听说过男人变好的么?”
孙放一愣,随即也是坐下,大笑:“有道理,有道理。没看出来,你这家伙人黑不溜秋的,还能说出这样富有哲理的话!”
“我很黑么?”萨德摇头:“忘记告诉你了,小的时候,父母都叫我小白的,那是我的乳名。”
“小白?”孙放咂咂嘴,似乎稍稍品味了一番:“这个名词好熟悉。”
却没见,萨德在提到自己父母之时,眼中有一丝落寞一闪而过。
没有风,却有酒。确切地说,在这个黑得几乎让人能时时感觉绝望的地方,不免有着几分幸福,或者是幸运的感觉。
一瓶酒完,尽管还有些意犹未尽,孙放却也没有再继续开口索要。
说正事的时间到了。
“去过那里了刚才?”
孙放喝酒的速度够快,丢掉空瓶之后,萨德的手里还有足足半瓶。不过萨德的心思显然并没有完全放到酒上,孙放笑容稍稍一敛,他便低沉着声音问出正事。
孙放点头。
“有什么感觉?”
感觉?孙放转头看了看萨德,却未能从其黝黑的面上看出些许端倪。
“太轻松了。”孙放想了想回答:“像是一个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萨德一愣,随即认真看了看一本正经的孙放,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你那位,一直告诉我你很傻的。”
萨德的笑容非常坦然,却也没有话里话外都应该透着的讽刺或嘲笑之意:“你这家伙,看来还真的没错,是很傻。”
孙放白了白眼,静静等待萨德的下文。
“她也是这么说的。”
孙放摇头,一直以来,他就没感觉自己有多聪明。往往一些逼迫之中万不得已思考出来的所谓应对,也完全是是形势的使然而已。
“既然看出了是陷阱,你又准备怎么做?”
萨德慢满收起笑容,平静问道。
“我还能怎么做?”孙放苦笑:“你们神殿的家伙,恨不得将我生生切断与规则的联系了。”
萨德摇了摇头,似乎当孙放的抱怨是真正的抱怨了。虽然这个抱怨,有着很大的水分存在。
切断与规则的联系,是只存在于传说中,圣阶及圣阶以上强者才能具有的一种残酷无比的手段。简单点来说就是将一个低级战职者硬生生剥夺其战职者身份,是古往今来最为残酷的手段和惩罚之一。被施加了剥夺的战职者,因为受不到规则的照顾,在瞬间会将自己的物品栏以及周身所有的装备全部掉落,无一遗漏。
当然,这样的事情,已经好几千年没有出现过了。圣阶强者不是大白菜,而且施展这样的几乎可以比拟一些神术的逆天手段,也不可能是随手的事。
孙放的意思,只是自己的神秘宝石包括碧绿长弓,得到了太多的觊觎而已。
“你今天来,不是只想问我这些问题吧?”
萨德陷入沉默,孙放也只能再度进入话题。两人出来溜达的时间已经不短,而且也没有刻意避开别的势力的耳目,在这个异常敏感的时刻,会给萨德和自己带来什么,属于任何人都无法说清的事情。
“我来劝你。”萨德抬起头:“你可以当成我只是圣女大人的说客,或者神殿的一员。”
孙放点头,并没有再去刻意分辨这之间的差别。
“交出那个小东西吧!”萨德沉吟了片刻,才叹一口气说道:“那样,大家都好。”
孙放沉默,他完全能够感受到萨德无奈话语下的一些关切之意,更明白萨德所说的“大家都好”到底指的什么,可纵然如此,他也只能抱以苦笑。
不是不舍,而是不能。
确切点来说,这个神秘宝石,可以说与孙放拥有的碧绿长弓有着一样重要的地位,抛开孙放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完成的任务而言,单单是一个里面存在着灵性的生灵,便是不能轻易放弃的最大原因。
生灵,不管到底是什么生灵,一旦能够唤醒,可就是堪比顶级装备,却又不会占用装备栏,甚至比一些极品的大小护身符还要珍贵的存在。而这个东西,可是和精灵一族有着充分的联系,光是它已经表现出的一些东西,也完全压过了表面显现出来的那些属性。
就像,已经基本消逝,只在孙放手臂留下了一个时刻还能让孙放感觉心酸的小老虎。
而这样的存在,孙放能够轻易舍弃么?
“今天,是圣女大人和你约定的康复的最后日子。”孙放的反应,其实应该完全在萨德的预料之中。就像他自己所说,他根本就是一个爱丽丝派来游说孙放的说客。只是因为一份复杂的交情,才有些自然地加入了自己的一些想法而已。所以短暂的停顿之后,他也并没有再继续追问孙放拒绝的原因,而是在仰头喝干瓶子里最后一大口果酒之后,起身准备告辞。
孙放点头,他当然记得在自己醒来不久,爱丽丝以一个自己根本不能接受的态度,一种完全的高高在上的姿势对他所说的话语。但不管怎么说,他是康复了,而且还有余力轻易战胜了一名高达29级的天才弓手。
“兄弟。”萨德走近,重重拍了拍孙放的肩膀:“一定要活着,我说过,咱们一定能成为朋友的。”
孙放一愣,却不知是因为这一声陌生无比的“兄弟”,还是萨德在一瞬间表现出来的情绪的外露。
这个世界上,因女人而有了色彩;同样的是,因为女人,这样的色彩才会五彩斑斓,丰富异常。
回到帐篷的时候,孙放就直接迎来了一份多姿多彩的色彩。哦,或者说是一位有着丰富色彩的女人。
“怎么了?不就是偷着喝了点酒么?”孙放纳闷地摸摸自己的脸庞,有着浓浓的不解:“而且还是果子酒,很清淡的那种。”
琳不语,依旧定定的以一种让孙放感觉浑身不自在的平淡目光看着孙放。
孙放无奈,耸了耸肩,还特意摊了摊手。
其实虽然有刻意避开琳喝酒的意思,孙放也完全是因为不想让她有着过多的担心。自己身为战职者,纵然如老巴克那般的嗜酒,原则上来说也几乎不会影响到身体。可孙放就算没有多少和女人共处的经验,但一些常识性的比如瞎操心的事情,多少也有着一些耳闻。
“你还喝酒了?”
沉默了良久,琳才面无表情地开口,似乎她本该灵敏无比的嗅觉,并未生效,而孙放的老实交代更像是不打自招一般。
孙放点头,也并不计较琳话语里丝毫没有,表情也并未表现出来的讶意。和萨德的一番交谈,够他好好思索一阵子的了。而现在,他只想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地养养神。
“黑小子来过了。”
琳也并未再怎么为难孙放,却是带给他一个足以精神一振的消息。先前在外面较量的似乎,他都没能看到贾斯蒂奇甚至于任何一个兽人,当时的情形下,他也没有做太多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