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得知了情况,苦着脸走下来对爷爷抱怨,说赶走了客人,她可就没钱赚,爷爷冷哼两声,根本不搭理她,只说那些客人花销多少,都算在他头上,便让老鸨赶紧开始花魁大赛。
听着小丫头敲锣,我心里有些紧张,低着头四处张望,才看见角落里缩着三个贼眉鼠眼的人,衣衫破旧,面容猥琐,这三人应该是爷爷扎的纸人。
真想不到啊,三个木偶一般的纸人,居然在爷爷手里变得活灵活现,我一定要把这招学到手,趁山女不在的时候,扎两个漂亮小姑娘。
又是一阵山呼海喝,我连忙扭头看去,清吟小班的三位姑娘出来了,只在身上盖了红黄青三色轻纱,胸口和腰际裹着绸缎,比杂志上的比基尼女郎少了一份露骨,却多了十成诱惑,柳飘飘依然遮着脸,瘦西施笑吟吟不当回事,画堂春却皱着眉头,怨恨的瞪我一眼。
在老鸨的带领下,她们一行人上了戏台,老鸨说:“诸位大爷,昨夜有位客人提议举办一届花魁大赛,妈妈我琢磨这种小地方简陋,客人也不多,索性一切从简了,应那位客人的要求,这次大赛的规则简单粗暴,大爷们在我这三个女儿身上下金,哪个获得的钱钞最多,就是本届花魁,而在她们三个身上出钱最多的三位客人,今夜就由她们陪着了。”
底下的客人大叫起来,都是不敢相信,询问是否只要出金夺魁,就一定有三人相陪,老鸨点头称是,又嘱咐了几条规则,比如在柳飘飘身上出了一万块,可有人也在她身上出了十万,出一万的那个就没戏了,即便画堂春那里最高的只有八千,也轮不到一万的那位。
也就是说出金一定要看仔细,柳飘飘虽然好,抢的人却多,若是实力不够,最好还是抢喜欢的人少的瘦西施。
这样一来,哪怕最不受宠的瘦西施也可以卖个好价钱,真不愧是做生意的老手。
客人们正欢呼着,有个小丫鬟送来一张字条,说是画堂春给我的,我打开一看,一行清秀的娟娟小字:若是让别人把我抢走,你就等着吧!
我抬头一看,画堂春正杏眼怒睁的瞪我,连忙低下头问爷爷:“有把握么?要是把画堂春惹急了,非得变成厉鬼缠着我。”
爷爷傲然一笑:“人民币没有,这种钱多得是。”
话音刚落,竞价已经开始,此起彼伏的出价声。
“我出五十万银元换飘飘一夜。”“我有北平钱庄一座,押与画堂春。”
爷爷一口酒喷在五乘脸上,惊悚的说:“这么多?我那三箱子钱,加起来只有四十万大钞。”我都顾不上骂娘了,提起裙子正要逃跑,爷爷忽然揪住我的领子大喊:“妈妈,先停一下,我有话说。”
爷爷站起来向四方抱拳,朗声说道:“诸位朋友,我家少爷自从来了盈香楼,一直乐不思蜀,昨夜回去后练了一晚戏曲,就等着表演给大家看,我估计等到竞价结束后,诸位都心急火燎没了兴致,不如先让少爷表演一番?也算是给大家助兴。”
那些客人哪有心思看我唱戏,正要拒绝,五乘梗着脖子站起来,客人们都是斯文人,立刻不敢多言,爷爷推了一把,我愁眉苦脸的走上戏台,低着头不敢看画堂春,小声说:“你们谁会唱戏?跟我搭个伴。”
老鸨子拉过柳飘飘:“好弟弟,飘飘的戏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你要唱什么?让她给你搭手。”
爷爷张口无声说个柳字,我说:“柳耆卿诗酒玩江楼。”
底下的客人都大叫起来:“对对对,就来这个,趁景!”
真是一群禽兽,当年柳永用计糟蹋周月仙,今日他们用钱潇洒清吟小班,当然趁景!
老鸨的脸色有些尴尬,画堂春揪着我的衣服说:“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唱这个,专心来羞辱我么?”
“没有”我的话还没说完,画堂春推开柳飘飘,嘲弄道:“来,我跟你唱,看你这身装扮是要演周月仙?那我先来船工,再来柳耆卿,一定会让你舒坦的!”
老鸨子无奈的带着人下去,小丫头滴滴答答的敲锣吹唢呐,我尴尬的要死,不敢与画堂春对视,等她退开几步后,低着头,竖起兰花指唱道:“姑苏余杭风尘间,奴家贱名周月仙,有一相好员外郎,夜夜乘船共偷欢”
我本来就不会唱戏,又被画堂春弄得心慌意乱,磕磕巴巴的忘了好多戏词,戏台下面的那些畜生倒是不在意,一改平日落寞神情,大呼小叫让我赶紧开始船工那段,我是懒得理他们,可画堂春像是打了鸡血,从谏如流将我按倒在地,不停娇笑:“月仙小娘子,此地寂静无人,咱们欢快欢快。”
你要是人,我会怕你?可画堂春终究不是人,而且我是周月仙,自然要呼天喊地的挣扎,开始只是演戏,后来就是真的挣扎了,画堂春居然用力气撕戏服,大有假戏真做的意思。
就像猪拱白菜那样,画堂春隔着衣服把我糟蹋了。
等我哭哭啼啼念出周月仙那首诗之后,画堂春的脸色比冰还要寒冷苍白,她面无表情的说:“小娘子,大爷没有尽兴,咱们再来一次。”
她改了剧本,又扑了上来,这一次没有拱白菜,直接拳打脚踢,把我揍得鼻青脸肿。
好不容易唱完了戏,我扶着戏台,整整被画堂春撕扯了的戏服,她脸上笑语盈盈的表情,看来十分酣畅淋漓啊,其实爷爷让我表演周月仙,是想表现出风尘女子被欺凌的绝望,好刺激到女鬼心底的痛,可让画堂春这么一折腾,所有人都是眼带笑意,以为我是助兴来的。
我求助的看看爷爷,他也无话可说,苦恼的皱着眉头,到是五乘眼珠一转,唾沫飞溅,鼓着掌叫好:“少爷唱的真好,那小娘们的求饶声学的真像,不过要说最像的还是画堂春姑娘,啧啧,想必是经常被男人这样遭弄,久而久之也就学了个十足吧?怪不得昨晚我家少爷说你们演船工才是最贴切的,哈哈哈!”
一语嘲讽意,满楼尽杀机。
楼子里欢闹的气氛瞬间凝结,所有的姑娘面色都变得苍白,胆大的怒视五乘,胆小的眉宇间也说不尽的哀怨,但她们除了愤怒,更是浓厚的绝望,就连刚才还得意笑着的画堂春,也留下两行清泪。
袖手擦拭眼角的泪水,画堂春揪着我的领子寒声逼问:“我倾心于你,你是真心来作践我的么?”
画堂春的眼里有两滴泪水在打转,红彤彤的像个小兔子,她紧咬着牙,双唇却不停的颤动,揪着我衣领的手指也绞得发白,没有一丝血色,我急忙解释:“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呃,这个问题要换个角度去看,”我胡搅蛮缠:“其实我是想证明你们长得好看,让男人无法忘怀,你要理解我的”
五乘高喊了起来:“画堂春,你揪着我家少爷做什么?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难道不给你们钱么?我家少爷昨晚翻了三本曲子才找见这这么一出贴切的,你少唧唧歪歪,男人捧着你是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还真拿自己当千金小姐了!”
“就是,窑姐就要有窑姐的样,我家少爷有钱,你又想要钱,不作践你作践谁?”爷爷也不甘落后,拍着桌子吼道:“周月仙是事实,她卖身为娼,有这样的下场怨得了谁?而且那周月仙被柳永占了之后,不也美美满满,享尽福禄?说不定你陪我家少爷唱了这戏,他心情一好,也为你赎身哩。以后进了我家门可要乖巧一些,不然有的是男人压你。”
五乘和爷爷的话一出,客人们顿时叫了起来,都大骂我们有辱斯文,五乘阴阴一笑,他们就好像见了天敌,大汗淋漓的不敢再辱骂。岛估团技。
画堂春的脸色更白了,我看她的模样都有些模糊,这种不真切的人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心里怨恨,心智失守,快维持不住鬼身了。
“我瞎了眼,居然以为做那种诗词的人,必定是有情有义的好男人,没想到也是个狼心狗肺,”画堂春哭了,两行清泪流下,面容无比凄婉,可等两滴泪水滴落脸庞时,她又忽然笑了,笑的好似一朵划开,娇滴滴的说:“大爷,你还想唱什么?我来陪你。”
看她从一个骄傲清丽女人变成卖弄风情维持生计的窑姐,我心里又酸又苦,可来之前爷爷也说了,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不把她们欺负死,这些女鬼绝对不肯承认自己早已死去,就算五乘超度,她们也不受,一个弄不好会把她们逼得变成厉鬼。
画堂春将我拖出几步,瘦西施忽然拦了下来,她拿开画堂春的手,插在中间对我娇笑:“小少爷,既然画堂春不想陪你唱,不如我来?虽然我不如她那么动人,却也别有一番风情呢,你不想试试?”
“不唱了不唱了,你们继续吧。”我哪还敢啰嗦,灰溜溜的要下台,瘦西施步步紧逼,一只小手不停在我脸蛋和脖颈里撩拨。
画堂春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瘦西施勾引我。
柳飘飘身子软舞技超群,画堂春心高气傲,才气动人,而这个瘦西施估计没啥长处,只靠一张脸混饭吃,在盈香楼的地位想必是很尴尬的,宁可卖弄风骚也要压画堂春一头。
我灰头土脸的下台,一个掌声都没有,姑娘们低着头面色凄然,客人们恨不得把我吃了,爷爷和五乘也不说配合一下,一个摸着下巴,一个端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彩烛青玉也不像刚才活泼了,她们对我依然殷勤奉承,只是笑容间多了些胆怯与讨好,眸子深处却印着深深的无助与凄凉。
妈的,我这是做什么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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