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我,陈瞎子和牛哥脸色难看起来,就像是正在吃苍蝇老鼠的父母被儿女见到后的难堪,陈春峰跳起来就踹了齐健一脚。而山女娇呼一声向我跑来,她身后的两个兵丁要阻拦,我顾不得遮挡小弟弟的干草,双手掐指点出:“赦。”
兵丁就好像被施了定身符一般愣在原地,那将军老头也没阻挡山女,任她跑到我身边便捂着嘴咯咯娇笑:“方航哥哥,你怎么不穿衣服?”
“天热。”搂紧山女,便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我对老头说:“你怎么把他们抓住的?陈爷爷,我还等着你们来救命呢,没想到你们先被人绑了,离开广西的路上那牛逼怎么吹来着?好像是:小方航你放心,有我陈春峰在,哪怕阎王爷当面也动不得你分毫。”
“罢罢罢,姓钱的你杀了老子吧,被小辈如此奚落老子也没脸活了。不过临死前你得帮老子完成个心愿,就是将这畜生碎尸万段。”陈春峰梗着脖子大吼,一头散乱的白发快要如针一般坚硬,他嘴上说的悲壮,却咬牙切的盯着齐健,而牛哥与陈瞎子接连苦笑。共贞讽划。
骑马老头姓钱,听我发问便哈哈大笑:“本来我们是势均力敌的,你家这三个老头也算厉害,带着个女娃娃也没弱了威风,可这小子没头苍蝇似的闯来,一下子就如狂风一般将这三个老头吹到,我当然要趁机拿下他们了。”
齐健低头,缩着脖子要躲在牛哥身后。可兵丁押着他不让挪动,只好尴尬的对我解释:“我不认识路,谁知道跑来跑去就撞到了他们身上,他们正用符箓阻挡这些鬼兵的阴气,我忽然看见面前有人,自然不由分说就动手了。也不能全怪我,对吧。”
这些人就是当年葬在这里的将军及部下,拿不下陈春峰三人便与他们谈条件,可虽然暂时和解却也在相互试探,毕竟是积年老鬼总不会彻底放心,局面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好,而鬼兵正呼呼散着阴气想将他们的生机暂时冻住,陈春峰三人并排而坐,手拉手,手心又捏着一张符箓,齐健眼前黑乎乎的乱跑,忽然就感觉小腿踢到什么东西。
很有危机意识的他即刻戒备。而陈春峰和牛哥以为鬼兵偷袭便即刻反击,正打着,就被被包围了拿下。
以前我和齐健搭档时也配合挺默契,可有了更高的高人在,齐健就成了拖后腿的。
我拱拱手问道:“钱老将军,能放了他们么?”
“你出来了,我们的约定便结束,自然可以放人。”马上老将挥挥手,兵丁们松开他们,陈春峰几人便谨小慎微的靠近,山女上去解他们的绳索,我说:“将军高义,小子冒昧,想请教将军一事!”
“说吧。”
“当年将军及众位勇士长眠于此。不知为何没有投胎?若是需要,小子可以搭个阴桥送几位离去,总比留在阴冷的地底强上许多。”
钱老头伏在马脖子上,指头不住的敲打:“你以为我们赖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长生不老?守护宝藏?”
钱老头拱手敬天,带着缅怀的语气说:“昔年太祖皇帝驱除元蒙鞑子,随后燕王坐镇燕京守关,城池高耸,战具林立,那些鞑子在草原上造不出攻城器械却时常以骑兵攻城,你说这是为何?”
我都听不懂他说啥,更别说猜测元蒙人为啥,不过牛哥若有所思,试问道:“示敌以弱,声东击西?”
“不错,每次骑兵攻城,都要少则几百,多则三五千的丢下几具尸体,最开始我们以为鞑子贼心不死又没甚脑子,总以为一腔热血就能成事便来送死,直到太祖四年,三十六个怪人趁夜奔袭燕京,幸而燕王护卫悍不畏死才将他们赶走,可随后他们就到了居庸关,与鞑子里应外合,险些破关而入,邀天之幸,老神仙及时赶到这才将三十六怪人制服,却也仅仅是制服而不是杀死。”
“谁是老神仙?”我小声问牛哥。
他说:“张三丰,传说中元蒙国师也是呼风唤雨的高手,张三丰一剑逼走那些密宗和尚才让朱元璋赶走了蒙古人。”
我家的真武像不就是传说中张三丰的本尊?爷爷还给我讲过的,我问:“张三丰不是宋朝人么?我少你可不要骗我。”
陈春峰勒着齐健的脖子用力,咬牙切齿的说:“真武爷化身在人间修习211年,历经南宋与明初,怎个不能帮朱元璋赶跑元蒙国师?”
好像有这么回事,我看李连杰的演的倚天屠龙记里张三丰和朱元璋还处于一个时空中呢。
“钱将军,这与你们留守此地有何关系?”
钱老头说:“那三十六怪人其实是元蒙国师虐杀三百六十名鞑子猛士拼凑而成的法尸,如今就葬在此地,你说我们留下做什么?”
镇压他们?只能是这样了,我问:“那这里的龙吐珠风水也是老神仙搞出来的?”
“我们行伍中人对这些事不了解,只是老神仙交待让我们按扎此地,死后不可归乡便听命行事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告诉你也无所谓,我们的坟在那些法尸之上,坟破则法尸出,所以我们搞出了这个云岩村用以阻挡那些小贼的毒手,但凡有人靠近,我们便合力将云岩村推出,依稀是三十年前有僧人来此与我做了一桩交易,他可以主动送些活人进入云岩村,每凑足一百之数便有人来此吸收他们。”
“等等,我没听懂你的意思。”我详细询问道:“既然是交易,对你有什么好处?”
“每一个进入云岩村变成那人不人鬼不鬼模样的我们都会感到一阵畅爽的轻快,所以我们喜欢他送活人进来,而你便是满百之后前来吸收的人,你成功,那些怪物消失,大不了我们等活人靠近再将云岩村推出罩住他,你失败,身边的人也会被我们扔进云岩村,百益而无一害的买卖,为什么不做?”
打得一笔好算盘,这样看起来好像光是他们占便宜,可事实并非如此,我说:“如今云岩村没了,你们还能在创造一个?”
“原本也不是我们弄出来的,住在云岩村的人都是我们子孙后裔,再心狠的人又怎能对儿女下手?是那三十六具法尸借这风水之地搞出个虚妄的村子想让人迷失其中,开始我们竭力阻拦,直到有个小丫头糟了毒手,全村撤离后我们连她疯癫,便索性放出了村子引她进入,虽然孤单,却好过痴傻。”
之后应该就是村长来了,我估计五乘得知此地的因由也是因为村长,谁让他信佛呢,难免与五乘有什么联系。
如今云岩村破,再有盗墓贼便无法阻拦了,钱老头非鬼非尸,也许也是缚地灵一类的怪物,陈瞎子说他们葬身此处是为了用明军正统的虎威压制法尸,那我眼前这些人应该就是属于军魂之流?反正我是第一次见,姑且称为鬼怪一种吧。
既然不是正统的鬼,也不会有起尸的能力,他们根本防不住盗墓贼,开始有村民住在云岩村也能避免盗墓贼大规模动土,现在没人了,虚幻的云岩村也消失,我担心他们无法在镇压法尸,可钱老头根本不在意:“我为什么还要镇压?你们是我大明子民?如今的天下还姓朱么?老子给你们免费当了几百年看门狗还不知足?谁爱来就来,法尸能出就出,我现在巴不得被人掘了墓好让法尸出去作乱,让满天下人都知道,夺我大明天下便不得我大明儿郎庇佑,自然会有报应临头。”
“嘁,装大尾巴狼吧,你们大明有多能耐?秦朝的亡魂跑出去作恶都被解放军叔叔突突了,无非是三十六具元蒙余孽,出去就是死。”哪个男人心底没有一份金戈铁马驰骋疆场的梦想,最开始见到这些古代士卒我还挺尊敬的,没想到绕了一圈才发现在他们眼里,我们现代人就是叛徒,有点秦国子民见到楚国老百姓的意思,我拿他们当老祖宗,他们拿我当小杂种。
“多说无益,你们好自为之吧。”钱老头挥手,调转马头带着士兵钻进黑雾,就好像有狂风吹过,那黑雾渐渐散去,露出爽朗深蓝的一片璀璨星光。
这就走了?我还以为得有点临危受命,将军赠送古代神剑的戏码,结果人家说两句就跑了,大家都是炎黄子孙,搞这么对立做什么,也不说把那匹大黑马送给我,看上去就蛮威风的。
没了外地在侧,窝里斗即刻开始,陈瞎子大吼:“老牛,给我按住这小子的手。”
齐健猛地挣脱陈春峰的束缚,哗啦一声将绣春刀拔了出来:“黄口小儿,你才几岁年纪居然敢叫我小子?当日还是本座前去委任你为城隍,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去你妈的,开始当你们阴差有多牛逼,没想到一个个尽是水货,来来来,咱们好好玩玩,让我看看你这老前辈的本事,跟我动刀子是不?当老子没家伙什?”如婀娜柳条一般柔软的软剑被抽出来,陈春峰双脚一跳就扑了上去,可齐健哪里敢跟他打架,那句话还真没错,阴差却是挺水,尤其是在阳间行走的那些。
齐健绕着陈瞎子躲避:“瞎子,当日这老牛杀你时别忘了是谁不远万里的赶去救你,今日你我联手将这老城隍做了岂不快哉?”
陈瞎子乐呵呵道:“我不敢,你们都是前辈,前辈的事还是前辈自己解决吧。”
齐健贼心不死:“老牛,咱们可是一个院子里住了十几年的交情,我在茅坑你在树下还遥遥相谈过,你和这陈姓小儿不睦,来来来,给哥哥搭把手。”
“你们都是地府公干,我可参合不起,当年你不是还叫我牛爷爷?怎么现在成了我哥哥。”
陈春峰单挑齐健,陈瞎子优哉游哉的扇阴风点鬼火,牛哥缓步走到我面前:“没事吧?我们与那些鬼兵对峙倒是没能赶去救你,后来他说这里的事是和尚安排,我们猜到五乘便静心等候结局,原本不会让你置于险地,可这齐健一来反倒害的我们被擒,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烧了。”解释两句,牛哥也不想在这丢人事上多纠缠,便拍着我的肩膀说:“吃了那么多人,你还好么?”
活动两下肩膀,我说:“好,从未有过的好,五乘是怕我打不过乐正林,所以早早的就准备了一份大补药。”
牛哥皱眉:“可这里的事是几十年前搞出来的,那时候你还在杏桥山游逛,甚至连投胎都没有,他如何未卜先知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陈春峰抽空叫道:“哪里是未卜先知,分明是见机行事,说不定五乘准备自己来吸收这些东西,只是事有变动所以才落到了方航头上。”
牛哥回他:“可是几十年前五乘只是鬼身,他如何从晋南跑到河北来?”
“即便现在是人,不一样做了许多鬼事?咱们相交这么多年,你何曾见他真正的将底牌露了出来?要我说这世间最不能信的就是他,蝎子最毒的也不过是个尾后针,可五乘每根汗毛都长着不能相信的模样。”
哎,确实不能信他,从头到尾就没听他说过几句真话,即便在鬼市阔别重逢他依然念念不忘的骗我,我说:“陈爷爷别打了,咱们赶紧去找乐正林吧,他才是五乘的大杀器。”
陈瞎子猛地住手:“哦?你不怀疑是迅哥搞出来的了?”
“不是,齐健来这里是躲避追杀,追杀他的原因就是他杀了我破了那幕后人的局,而云岩村既然有五乘插手,这一切的事端只能是他搞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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