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这样想着,十三则转过头来对我说道:“这棺背棺已经被打开过了。”
我见棺背棺完好如初,根本没有一点损坏,但我转念一想既然里面生长的昆仑木都已经不见了,那么里面自然是被打开过无异了。
我走上前问道:“那我们还要打开看看?”
十三却摇摇头说:“这可千万使不得,你仔细留意那些鬼脸鸮,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我于是转头将目所能及的鬼脸鸮都看了一遍,起初还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可是慢慢地,却发现这里面的鬼脸鸮并不完全都是活的,有些竟是用石头雕刻出来的,可即便是石像,也做得栩栩如生,就像是活的一样。
我指着一尊石鸮说:“难道这也是石奴的一种?”
十三点头说:“死掉的鬼脸鸮都被做成了石奴。”
而我看着十三似乎是话里有话,于是反问道:“死掉的?”
十三这才解释说:“你应该也想到了,棺背棺包括这里的三尸扛鸮都是信陵君建造的,汉武帝取走了生长在尸体体内的昆仑木,却也并不是容易得手的,棺背棺里的香气能够将这些鬼脸鸮给唤醒过来,你和鬼脸鸮搏斗过,应该知道它的凶恶。”
原来是这样,那么变成石奴的鬼脸鸮应该就是那时候死掉的了。
我于是问:“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快离开吧。”
这里既然除了危险并没有我们可以找寻的东西,那还是早走为妙,要不万一这里的鬼脸鸮醒了那就麻烦大了。
可十三却说:“我还不能走,我必须找到一件东西。”
说着他就往棺背棺在着的圈子里面走了进去,我望着他,是啊,如果不是找寻什么东西,他又为什么要冒险进来。
既然十三不肯走那我岂能有一个人先走了的道理,于是我问他:“你要找的是什么,两个人一起找会快一些。”
十三说:“一只铁燕子。”
铁燕子?我想起的是在墓室里面挂着的那只巨大的铁燕子,难道十三在找那只?可是我又想想不对,如果真找的是那只的话,依照十三的观察力怎么会发现不了。
可能十三觉得铁燕子在棺背棺附近,于是他往里面更走近了一些,可就在这时我们齐齐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听了,竟然是有人正走进来的声音。
我和十三对望一眼,十三一指前面,我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轻手轻脚地越过棺背棺,到后面一圈林立的三尸扛鸮后面藏好。
这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但显得很凌乱,而且我和十三才刚藏好,这声音就已经到了眼前,我见了这人只觉得一阵惊讶,竟然是历。
我看向他身后,却没有薛的身影,不禁隐隐为薛的安危捏了一把汗。
而也就在我担心薛的时候,突然又是一个几不可闻的声音出现在里面,历听了急忙往前走过来,然后想也不想就也躲到了另一尊三尸扛鸮的后面。
我连忙叫苦不迭,因为他从这个方向看过来正好可以看见我,而且事实证明他也看见了,我只看见他惊讶地用手指着我,但是另一个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却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就偏过头看着外面。
我不敢去看十三,因为历只发现了我,并没有察觉到十三的存在,同时我也好奇地往外望去,究竟是什么人能将历追得就像是丧家犬一样逃窜。
可是我往外看出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外面一片空空如也,只有偶尔响起的几不可闻的声音在回响,我于是侧头去看历,似乎是在询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在追他,可是他却根本顾不上我的眼神,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外面。
我于是再微微侧过头,用眼睛的余光去看十三,却不想十三藏身的地方已经空了。
我正吃惊,墓室里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你藏到这里也是没用的。”
这是薛的声音,他此时的声音就像是冬日的寒风,伴着冰雪一样的杀气,让人听了不寒而栗。而历则依旧藏在那里一动不动,见是薛我正思考要不要出去,而历这时候突然转头看着我,竟然用口型在一字一字地和我说话。
我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从口型上我只辨认出这样一句话,但我想也不会错了,历说:“这是我为他准备的坟墓,当然也是你的!”
然后诡异的笑容在他的脸上蔓延开来,我只看得心上一惊,正要起身告诉薛不要进来,可就在我站起身的这时,我却听见了一声巨大的坍塌声。
我望过去,只见抬着棺背棺的四个石奴不知什么缘故竟然瞬间变成了一滩碎片,接着棺背棺“咕咚”一声砸在地上,与此同时,只见顶棺晃了几晃就从底棺上摔下来,跟着一起摔出来的还有一具尸体。
也就是在同时,一股猛烈的香气就像是疾风一样迎面朝我扑来,我知道这是沉香木的香气,甚至是比沉香木香气更浓的水沉香。
因为我已经看见了如同琥珀一样的微黄透明的树脂块跟着一起掉落出来,不是水沉香又是什么。水沉香如同碎玻璃一样从棺木里面散落出来,显然弥漫着整个墓室的香气都是从上面散发出来的了。
而与此同时我根本来不及呼喊,却已经发生了另一场变故,那就是整个墓室里的鬼脸鸮同时苏醒过来,我听见一声声怪异的鸣叫混杂在一起变成十分刺耳的声音,让我不禁再一次捂住了耳朵。
伴着这样的混乱声,我看见历霍然起身,然后几下就钻进了林立的尸体丛中,而临消失前他还不忘回头给我一个得意的微笑,同时恶狠狠说道:“此一时,彼一时,蒋,你也有今天!”
说完他就消失了身影,这时候薛已经发现了我,我看见他已经来到了棺背棺旁,我回过神来说:“那些鬼脸鸮要醒了,得赶快离开这里!”
可薛却并没有任何的慌乱,他依旧是那般冰冷的神情看着我,问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只觉得这一切根本无从说起,只说:“我们先离开了这里再细说。”
薛说:“要离开并不容易。”
说着我看见他扶起坠落的顶棺,将口子翻朝地下,然后对我说:“你躲到里面,听见什么都不要出来,这里面是绝对安全的!”
我问:“那你呢?”
薛指指旁边的底棺说:“这里还有一口!”
我只看见周围的尸血叶藤蔓都在簌簌地被扯开,马上鬼脸鸮就会飞满整个墓室进而攻击我们,我也没有犹豫的时间,只对薛说:“那你自己小心!”
说着我就钻进了棺木里,薛将它扣在地上,估计是他怕这样不保险,又弄了什么东西压在上面,总之我只听见一些“咕咚咕咚”的闷响,再之后就是外面鬼脸鸮接二连三的鸣叫。
顿时外面乱成一团,几乎什么声音都有,可唯独我藏身的这口木棺安安稳稳的,什么事也没发生,甚至就连一点碰撞声也没有,看来这里的鬼脸鸮极其敬畏棺背棺,根本不敢靠近。
再之后外面的声音就发生了变异,我只听见鬼脸鸮的鸣叫声逐渐变成惊叫声再变成惨叫声,就像是遇见了什么变故一样,而我知道鬼脸鸮凶猛,能降住它们的东西目前我还没见过,而且外面的声音,很显然是鬼脸鸮临死时候的惨叫。
我在心里犯疑,难道是薛?
于是我试着将木棺掀起一条缝,可是才掀起一小点,竟然看见棺木外面竟然是一双双的脚,正在凌乱地走动着,我惊异这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了,于是将木棺再掀起了一些,可这回我却看见一双眼睛竟然也透过缝隙往里面看,只是一眼我就确定这不是人,而是尸体!
于是我立刻松开手,木棺重新落到地。
外面的声音一点点衰弱下去,可是我却感觉越来越坏,因为在这种时候我最讨厌的就是安静,往往寂静背后是更为猛烈的暴风雨。
所以即便外面已经归于一片安静,我也没有再将木棺掀起半点。
果真,这种绝对的寂静只不过持续了数分钟的时间,突然我就听到一声剧烈的闷响从木棺上方传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上面一样。
然后这种声音就络绎不绝地响了起来,我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外面此时绝对是危险一片,只能这样呆着,以不变应万变。
这样的敲击声过了大约一分钟就再也没有了,这回则变成了绝对的安静,甚至我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听到半点声音,久到我觉得再待下去就要窒息了一样,并不是因为空气不足,而是里面的香气实在是太浓郁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将木棺掀起了一小点,这回外面果真什么也没有,是绝对的寂静,我于是将木棺一点点掀开从里面爬出来。
可是我才刚直起身子就感到后背猛地一阵冰凉,我回头却看见一排面色惨白到像是幽灵一样的尸体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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