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一瞬间,我手里的手电突然没了光亮。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我能听见的是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能感受到的,是自己的存在。
而地上的这样东西,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但我还是凭着脑海里的印象朝它摸过去,而不是先检查手电为什么突然没了光亮。
因为在我看来,这件东西尤为重要,甚至容不得半点耽搁也要把它牢牢抓在手中。
但是当我的手伸过去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拿到,反而我的手却触碰到了一个柔软而冰凉的东西。
这种触感,分明就是一个人的手,而且很可能还是一个死人的手。
并且在我抓住这只手的时候,我感到这只手是动着的,而且它很快速地从我手里抽了出去。
我的手僵在原地,但是马上我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这只手的主人先我一步拿走了地上的东西。
我于是身子就势往前扑上去,同时口中喊道:“等等,这东西是我的!”
可是我却扑了一个空,我身前什么也没有,更没有我脑海里设想出来的人。所以我这样猛烈地扑上去,一个趔趄几乎往前栽倒,但我依旧不死心,我边直起身子环顾四周边伸手去拿背包里的狼眼手电。
说实话,在这样的黑暗中是什么也看不见的,我只是靠自己的知觉来感受,感受身边是否有人,所以在感受不到的时候,就只能靠这些能发出光亮的东西。
但在我的手伸进背包里,正拿住狼眼手电的时候,却有一个力量按住了我的手。
这个力量并不大,好似就是阻止我将狼眼手电拿出来一样,我能感到手背上的这只手和刚刚是一样的冰凉。
我当然不会被他这么轻轻一按就妥协,我正打算抽开手,可是一个冷冰冰的话语在我身后响起。
“你如果还想活命的话,就站在原地别动,我敢保证在你抽手之前我就能扭断你的脖子。”
我于是便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因为我听得出来这并不是单纯的威胁,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我觉得他说话的语气和薛如出一辙,但却不是薛的声音,所以有了一丝好奇。
我问:“你是谁?”
他并没有回答,而是问我:“蒋在哪里?”
他的声音毫无感情,几乎是比薛的声音还要冷上这么几分,而且他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强烈的命令语气,强势得容不得你有半分的犹豫。
我说:“我不知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人在我身后加重了语气,同时我感到他按着我的手腕的那只手在用力,他紧紧捏着我的手腕,我感觉我的骨头在他手里就像是要断掉一样。
我吃痛,但我还是强忍着,没有发出一声呻吟,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我说:“我和他失去了联系,我也在找他。”
可这人捏着我手骨的力量并不减少,反而在加重,他说:“你刚刚还说不知道,现在又说你们走散了,你以为我是好骗的吗,你若快说,我可以让你死得轻松点……”
他边说着边将我的手腕往后扭,我被他制住毫无还手之力,可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声“砰”的声响,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上落到了地上,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我心中大呼一声糟糕,这是蒋的玉印。
这东西就落在我和他之间,我甚至已经感到他弯腰捡起了玉印,与此同时,我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你敢骗我!”
我只感到我手腕上的这个力道猛然松开,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个十分重的力道卡住了我的脖子,这个人力量实在是太大了,换成脖子之后,我觉得我的脖子在他手中脆弱得就像一张纸一样。
他一字一句问我:“这是什么,你说,蒋在哪里?”
我在脑海里简单地理了理这个变故的发生,他也许和历一样也是受了蒋的算计,即便不是,听他的语气也是对蒋恨之入骨,只是这个人看上去要比历难缠太多,最起码,他应该和蒋是在一个级别上的,所以再用对付历的手段来对付他,只怕反而弄巧成拙。
而我这时候越是说不知道,他越以为我在隐瞒什么,于是我改口说道:“你大可再用力一些,直接扭断我的脖子更好,这样你就永远不会知道蒋从哪一条路进入了里面,你也永远不要想再见到他。”
我壮着胆子说出这句话,为的就是赌他会在意蒋的行踪而不会杀我,用那一句古话来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只要找不到蒋而又迫切地要找到蒋,那么任何有关蒋的线索他都不会放过,即便这个消息是错的。
但只要能骗住他,我就能赢得时间,时间就是生命。
他扭着我脖子的手更加用力,同时嘴上说道:“你说什么!”
虽然他嘴上带着怀疑的语气,但我从他缓了一缓的动作上已经感受到了他的犹豫,于是我趁热打铁说道:“若不是在这里遇见你,我恐怕已经快能追上他了,现在只怕……”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故意顿了顿,这人虽然聪明,但是根本无法辨认我话里的真伪,所谓的关心则乱就是这种情形,这是错不了的,再聪明的人都会有糊涂的时候,而我自认为这时候就应该是我身后这个聪明人犯糊涂的时候。
他说:“你当真是追着蒋进来的,我一直在这里为什么会没有发现,你在骗我!”
他依旧在怀疑,比起历的确是小心谨慎许多,但我早已经想好了对付他的策略,而且我已经洞察到了他的软肋,我说:“如果你能发现蒋的踪迹,也就不用在这里逼问我他的下落了,他也早已经落在你手里了,而如果他就这么简单地被你抓到了,那也就不是蒋了。”
我说完之后,这个人良久都没有声音,而我虽然紧张,但是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我知道现在他正在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也是他选择相信与不相信我的时候。
他的一念之间,就是我的生与死。
终于,我感到脖子上的力量逐渐变小,然后这人说道:“你很了解蒋。”
我说:“我并不了解他,我只是善于观察人而已。”
这人沉默了一秒钟,然后才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觉得你很熟悉。”
我虽然惊讶,但是却没有表露出来,回答他说:“我叫何远。”
“何远……”他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语气中带着一些疑惑,似乎并没有听过,但是接着他就说道:“你再说一遍刚刚那句话来听听。”
我说:“我叫何远。”
他说:“不是这一句,是上一句。”
我说:“我并不了解他,我只是善于观察人而已。”
我话音才刚落,我就听到这人自言自语地说道:“像,真像。”
我追问:“什么像?”
他似乎出了神,被我的这个问题给唤醒了过来,他说:“一个人,但这只是巧合而已,你不可能是他的,因为他绝对不会是你这个样子。”
至于他究竟说的是谁,我压根就不知道,但是他这会儿说话的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我知道我骗住了他,接下来,就是找一个合适的机会逃走。
当然不是现在,要在他绝对相信我之后,我才有完全从他手边逃走的可能。
我于是问:“那东西是你放在这里的?”
这个问题是我真正想知道的,如果是他故意放在这里的,那么无疑这就是他设下的一个陷阱而已。
他说:“我与你是同一时间看见的,但我觉得你似乎更有价值。”
我不动声色地问:“那是什么?”
他说:“你不是看见了吗?”
他不愿意告诉我,或者他在试探我知不知道这东西,我虽然第一眼就已经认了出来,但我还是说了别的东西,我说:“是血玉。”
他说:“不是血玉,是人尸玉。”
果真是翡翠人俑的一部分,没想到这个地方也有人尸玉。但是转念一想这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在萨迦寺地宫里分明有翡翠人俑的完整图像,注定了这里和人尸玉有脱不开的干系。
更何况这里还盛产独一无二的血玉,更是预示着会有莫大的关联。
他接着用试探的语气问我:“你知道什么是人尸玉吗?”
我说:“知道。”
他说:“哦?蒋告诉你的?”
我觉得这人对我可能根本不了解,否则他应该直到我的许多事,当然我对他更是不了解,但是他和历一样在寻找蒋,只怕和他们是一路的,于是我说:“是薛告诉我的。”
我这句话说的很小心,而且耳朵一直在留意他的声音变化,这里黑暗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靠声音来辨别他的表情变化。
可是他的表情变化却很出乎我的意料,我感觉他猛地吸了一口凉气,似乎听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一样,然后我就感觉到他慌乱了起来,他问我:“你和薛是什么关系?”
从他的变化来看,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惧怕薛,甚至可以用恐惧两个字来形容。
我说:“我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和他一起下地合作过而已。”
“你是薛的新搭档!”不知道为什么,他几乎是呼喊着说出了这句话,就像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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