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柱继续问道:“不知道去哪里看什么货了,明老让我过来看看,你也知道,盘口多了总会出乱子,不当心着一不小心就乱了去,到时候对谁都不好。”
我听着他话里有话,大约是察觉到了四叔去郊外的事,只是让我不解的是,四叔郊外义庄之行有什么不妥之处,要明老这样不安?
我说:“你也知道,我刚从明老身边回来,买卖的事四叔也不让我插手,去哪里看什么货我也是自然不知了,我看也只能等四叔回来了才能一一告知了。”
火柱再做惊讶状:“四爷连你也没告诉?”
我说:“不告诉自然有他的道理,何况我也不是店里的人,告诉我也着实没用。”
火柱还不依不饶追问,不得出个结果看来是不肯罢休,他说:“连店里的掌事也没告诉?”
我说:“那就要问问掌事了。”
然后我让伙计喊来了掌事,掌事的说辞比我要更圆滑,他说:“四爷的确是出去看货了,看样子好像是一笔大买卖,这样的事肯定是谁也不能说的,柱儿爷你说不是,如果搞砸了明老怪下来,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不是。”
掌柜说的老道,这一次火柱老者不善,轻易是不会善罢甘休,我于是说道:“今早我才见过明老,我前脚才回来你就到了,莫不是明老对我起了疑心,觉得我去不了魏大梁城,想另挑人选?”
今早的谈话火柱也在场,果然听到我说这话他的脸色刷地就变了,但是这也不过是很微妙的变化,然后他就笑了起来说:“远哥儿你多想了,明老只是让我过来看看,绝没有信不过远哥儿你的意思,是我好奇心太重刨根究底,你可千万别怪到明老他老人家身上,否则我就是罪过了,回去挨训是小,让远哥儿和明老生了间隙就是万死莫赎了。”
这威胁果真有效,他既然找台阶下,那我就给他下,我说:“柱叔可别这样说,我又怎么会怪明老,只是惶恐罢了。”
火柱说:“远哥儿是明老心中的不二人选,别多想了。”
说完他又看看外面,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还要到其他盘口去看看,就先告辞了。”
火柱走后我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心中却更加犯疑,究竟郊外的义庄和明老又有什么关系?这时候掌事让其他伙计都出去了,然后对我说:“明老对四爷起了疑心,我们得通知四爷。”
我看一眼掌事,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他,这时候贵子正好从内堂出来,他丝毫不避讳掌事,说道:“何小爷不用起疑,我和掌事都是四爷的心腹,四爷特地留我们在这里的。”
我点点头:“四叔此行有什么蹊跷之处,明老这么大动作。”
掌事和贵子摇摇头说:“何小爷不知道,我们就更不知了。”
然后我说:“这件事四叔应该自有计较,明老盯得紧,我们不要打草惊蛇,到时候反倒让他们找到了四叔就不好了。”
掌柜和贵子都一一应了,我叹一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局面是越来越变幻莫测了,如今惟有走一步算一步。
之后的两天里倒也相安无事,估计是明老还顾忌着要我帮忙,之后四叔离开的事就再没听他提过。而我记得疯子信里面的叮嘱,到了两天后的子时我来到了梅苑茶庄,确保没有人跟踪这才来到茶庄的门前敲了三下,然后就站在窗棂下等待回应,不出一秒,我就听到了咳嗽声,但是茶庄里没有开灯,有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已经关门了,明天再来吧。”
我记得信上的内容,朝里面说道:“外面有仙人过路,借个地方躲躲。”
之后里面就没了任何反应,几秒钟之后我听到“吱呀”一声窗花木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男人站在里面说道:“快进来。”
我从门缝里挤进去,这人看了看外面没有异常这才将门合上,茶苑里面一片黑暗,有些伸手不见五指的味道,他说:“走这边。”
我听到很轻巧的脚步声走在我前面,我跟着他的声音走,他一直领着我来到了二楼,来到了一间并不大的屋子里,我这才看清楚,他的确是三十出头,跟伙计和我描述的那个送信人的年纪差不多。
他率先开口:“疯子都已经和我说了,你就是何远吧?”
我点点头说:“阁下贵姓?”
他说:“我叫梅业成,是疯子最好的朋友。”
我说:“我看了疯子的信才来找你的。”
梅业成很爽快,他说:“你有任何需求尽管说,我都会帮你,疯子也给我留了一封信,大致说了要如何帮你,而且他说如果你来了,就把这一封信给你,如果你没来,就将它烧了。”
说完他又拿出一封信来,我狐疑地打开,不知道疯子为何要弄得这么隐蔽,我来与不来究竟关系到什么?
我将信打开,这封信是这样写着的:
何远:
见字如见人,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你已经做了决定,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在雪山深处我骗了你,因为我早已经知道蒋已经复活,他的身体已经不在那里,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因为我必须死在那里,说穿了,那只是我迷惑蒋所用的障眼法,因为只有我那样死去,蒋才会彻底忽视我的存在,而只有这样,我才能给他致命一击。
也就是说,你现在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杀蒋计划。
请原谅我对你耍了心机,但是我真的是迫不得已,而且我是真的相信你,才将这一切都托付于你。
魏王长生墓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而且也是唯一机会,杀蒋对你也有好处,因为一旦蒋死了,你身上的尸纹就会消失,所以这次的计划既是为你也是为我。
具体应该如何做我已经全部托付给了业成,他会告诉你我们详细的计划,何远你要记住,这件事必须对任何人保密,除了你和业成谁都不能说,否则就不是蒋死,而是你们。
这一封简短的信让我冷汗涔涔地在冒,疯子不愧继承了蒋的意志,其算计的能力与蒋如出一辙,但是他的话却又不无道理,蒋的确是一个心腹大患,不得不除,只是我担心这一次会不会又是雪山墓里的翻版?
我拿着信发了好一久的呆,最后还是梅业成催促我说:“何远,这封信留不得。”
这时候我才回过神来,梅业成早已经准备了火盆,我点火将它烧了,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口说道:“梅老板的名字听着好生熟悉。”
梅老板笑道:“这里的每个人听着我的名字都熟悉。”
我也一笑没放在心上,梅老板问我:“那么现在你作何打算?”
我恢复严肃的表情说道:“既然疯子如此信任我,我也必定不会让他失望,只是这件事你认为有多少把握?”
梅老板说:“在没有见过那个人之前,我还不敢说有没有把握。”
我问:“是谁?”
梅老板说:“疯子在信上和你提起的那一个人,有他的帮助我们的概率会大一些,如果没有,单靠我俩只怕不成事。”
梅老板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这个人必须被请来,能够帮我们杀蒋,这个人一定非同小可,我问:“究竟是什么人?”
这时候梅老板看了看表,他说:“我以你的名义已经和他约好了丑时见面。”
我说:“为什么这么晚?”
梅老板说:“这人喜阴,白天基本不见人。”
喜阴?据我所知只有死人才喜阴,难道这个神秘人是死人不成?
我看看表,现在是子时后午,还有半个时辰久到丑时了。
我问:“那他在哪里?”
梅老板说:“就在附近,我们现在就动身。”
我和梅老板是从后门出来的,夜里的小巷不但黑而且静,我觉得我和他就像是两个贼一样隐没在黑暗之中,走了一半的时候,我觉得我们走的路有些熟悉。
等到了地方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我会觉得这条路十分熟悉,因为两天前我才走过,这里分明就是那人带着我来的地方,那个被荒弃的四合院。
只是到了晚上的时候这里异常阴森和恐怖,我只感到一阵阵的阴气迎面扑来,杂草被夜风吹得呼啦作响,就像是有人在其中漫步一样。
我们没有打手电筒,梅老板说这人不喜欢光,打灯的话可能会冒犯。
我们穿过杂草,可是我总觉得我们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我们,因为身后的杂草一直在作响,可是当我回头去看却又没人。
梅老板似乎也感觉到了,他也回头朝后面张望,然后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果真,在我们停下来之后后面有杂草凌乱的响声,这并不是被夜风吹的,而是被踏着走的声音。
难道是有人跟着我们到了这里?
但是一路上我们都非常小心,不可能有人跟来的,而就在我们这样想着的时候,只见草丛里猛地闪出两团幽绿的光,而且正朝我们一点点靠近。
我和梅老板对视一眼,同时一声凄厉的猫叫声从那里传来。
原来是一只猫跟着我们,本来这应该算虚惊一场,但是听到这声猫叫我们能够感觉到它的愤怒,好似我们误闯了它的领地一样。
梅老板低声道:“这只猫的煞气好重。”
我也能感到弥漫在空气中的戾气,而且我感觉这只猫比我见过的鬼猫还要可怖几分,我和梅老板一步步往后退,然后我问:“梅老板你带家伙了没有?”
梅老板摇摇头,我虽然带了但只是一把伞兵刀,我估计对它的杀伤力不算大。
我们正讨论着这个问题,我却听到脚下一声脆响,似乎踩到了树枝什么的东西,可是从声音上来看并不是那么简单,因为我觉得我脚下厚厚的一层,这种感觉,更像是骨头。
而且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是人骨。
这是不是在说,这只猫是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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