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反问一句:“你刚刚在说什么?”
这句话我只听了个大概,但是在听到之后瞬间又起了警惕之心,而他在里面说道:“你不记得了,不知道这应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揣摩着他的这句话,虽然心里有疑问,但是这时候也顾不上猜忌和犹豫,我走到第八口棺材的棺头,按照他的嘱咐逆时针将这些符咒一张张撕下来,期间一切顺利,倒也没有发生异常的现象,我也看了看这些符咒,画得龙飞凤舞的,我也不怎么看得懂,于是将它们撕下来之后塞在了口袋里。
做好这些之后,我起身来找这盏无油灯,只见在棺头一尺的地方果真有小碗大小的一口灯,有灯芯,但是却没有灯油,而且也看不到火焰,但是黄说虽然看上去没有光但是它却是燃烧着的,他说无油灯的光是黑暗。
我于是伸手出来小心翼翼地握住这盏灯,灯盏触手冰冷异常,就像是突然摸在了冰块上一样,我赶紧松手,可是黄在棺材里催促道:“快,我们没有时间了。”
我于是哈了哈手,再次将手握紧灯盏,试着将它给拿起来。
可是这无油灯很显然是钉在棺盖上的,或者说是用嵌进去的,这样拿根本就拿不动,我又不敢太用力,生怕用力过猛弄熄了火焰。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最是棘手,如果像蜡烛或者一般的油灯的话能看到火焰的燃烧,在拿的时候就会注意着火焰的变化来用力,以确保火焰随时都不会熄灭,可是现在我根本看不见无油灯的火焰在哪里,自然不好斟酌使力。
我捣鼓一阵无油灯依旧丝毫不动地钉在棺材上,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而也就是这时候,我发现了无油灯发生了异样。
只见原本漆黑一片的灯盏突然之间腾起了火焰,本是黑暗一片的灯芯突然燃烧起了黄红的火焰,而且与一般的火焰根本无异。
不是说无油灯的火焰是看不见的黑暗吗,为什么现在它自己却燃烧起了普通的火焰?
我问黄:“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却没有黄的回应,我于是像松开手,可是这时候才发现握着灯盏的这只手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
就好像短短的时间里这只手已经彻底不属于我了一般。
而且我看到有一些乌黑的细线一样的东西从灯盏上一直蔓延到我的手上,再钻入手臂,只见我的整只右手和手臂上满满地都是细小的黑色纹理,这些说不出名字的东西就好像一张网一样覆盖在我的整只手臂上。
见此情景我已经知道大事不妙,于是用左手来拉右手,可是左手在碰到左手的时候,这些黑色的线状东西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蜂拥而至,而且只是瞬间的功夫我竟然已经无法抽手,并且不一会儿的功夫左手就失去了知觉,而且马上就蔓延了整只左手臂。
伴随着麻木一起的,还有这些黑色的纹理的丝丝入扣的侵袭。
我大惊,这东西竟然如此强势,现在我双手几乎都已经被困住了,动弹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我再次朝棺材里面喊道:“黄,你怎么样了?”
他该不会因为这无油灯的这般变化已经出现了意外了吧?
可是这回我的话音才刚落就听见了他的回答,并且这一回他的声音不再是沉闷的,也不是拖得长长的声音,而是十分清脆响亮地在我身后徐徐响起来。
他说:“我没事,倒是你,啧啧啧,现在是自身难保啊,我难道没和你说过你如果留下来会有生命危险吗?”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我中了黄的圈套!
我知道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不能惊慌,于是让自己尽量保持着镇静,然后说道:“刚刚你说的都是假的!”
黄说:“不这样说你又怎么会相信我,看来拿薛做幌子可真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只可惜你死了,薛却也奈何不得我。”
他边说着边走到我前面,他的个子很矮,估计只有一米五左右,而且年纪看上去的话少说也应该有五十多了,可是单单听他的声音的话应该才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他的声音和外表极不对称,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
更重要的是,他比以往的任何一个人的模样都要可怖,我自认为在我见过的他们几个人之间历应该是最凶神恶煞的一个了,可是看到黄的模样才感叹历和他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只见他的脸上就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可是却又不是腐烂过的痕迹,和我见过的王大头他们那腐烂之后又干涸的模样极不同,黄的这张脸,更像是用刀一刀一刀割过,然后再结疤愈合之后的模样。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曾经曾受过什么样的苦楚才会有这般可怖的模样。
他一直看着我,看见我的眼睛从他的脸上移开,他幽幽道:“怎么,连你也觉得我这张脸可怕了,可是正是因为你们,我才变成这般模样。”
我说:“我不知道你说的他们是谁,如果你认为我是他,那我只能说你认错人了。”
可是黄却大笑起来,然后说道:“认错人?你们身上所特有的气味即便化成灰我也认得,你才刚进入到这里我就已经闻到了你的气味,虽然被许多其他气味给盖住了,但是我依然能辨认出来,你逃不掉的。”
我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人们都说我是他,但是可笑的是,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又如何承认他说的这个人就是我,甚至我没有他的半点记忆,对他的生平半点不知,我又怎么会是他?
我自认为我还是我,我是何远,不是任何人,也不会成为任何人。
然后黄将话锋一转问我道:“你知道无油灯为什么叫做无油灯吗?”
我看他说话那阴沉的模样,知道即便我不回答他自己也会说下去,因为现在正是他洋洋得意的时候,为他能够算计到我而得意,我不看他,也不回答他,只盘算着我该如何破解现在的这个死局。
果真,他根本不在意我是否回应他,而是自问自答地说道:“要想无油灯燃烧起来,就必须是活人,你知道为什么死人不行吗?因为死人没有阳气,无油灯烧的是你身上的阳气,你应该听过鬼吹灯,其实说到底无油灯和鬼吹灯就是一样的道理,都是用同样的手段来让你身上的三盏灯熄掉。”
他洋洋得意地说着,然后用很是奸计得逞的声音说道:“等你的阳气都被烧干净了,无油灯自然也就灭了,可是它正预示着你的人一样,油尽灯枯,也离死不远了。”
听他这样说,我并不理他,而是开口突然问他道:“那你为什么不现在动手,何必非要等到油尽灯枯,你明明知道我身上的阳火必须烧很长时间才烧得完。”
黄恶狠狠说道:“这样就让你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巴不得你尝尽所有活着的痛苦,让你生不如死。”
我听到他这样的说辞却也丝毫不惊,只是只字片语我已经知道他和历他们不过是一丘之貉,狼鼠一窝罢了,像他们这般心胸狭窄、手段恶劣的人自然是什么事也做得出来。
我说:“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夜长梦多这句话。”
黄回答说:“可就现在的情景来说,夜长未必梦多。”
我说:“是吗,可是为什么你要怕我呢?尽管你装得凶神恶煞,但是却掩饰不了你心中的恐惧,你很怕我。”
却不想黄听了我的话之后却是勃然大怒,他气极反笑:“我凭什么要怕你,你现在不过是一个等死的人,而且马上你就会油尽灯枯而死,你有何本事,我会怕你?”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说:“如果不是被我说中心事,你又如何如此动气,你表面装得凶神恶煞一般,可是自始至终却不敢抛头露面,直到我被无油灯困住,双手失去知觉,你这才敢走到我面前来,而且甚至都不敢靠近我身边分毫,就连站着的时候身体也是处在极其戒备的状态当中,从你出现在我眼前的那时候起,你的眼睛就已经出卖了你,你无论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眼睛几乎就没有从我的身上移开过,因为你在注视我的一举一动,生怕因为一个不小心而被我抓到反击的机会,你说这不是害怕又是什么?”
我看到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那张原本看上去可怖异常的脸现在在我看来却是滑稽异常。
然后我用很轻的声音和他说道:“黄,你应该知道我的记忆像是被关在密室里的水,一旦被打开了一个口子就会无休无止地涌出来,你明知道无油灯是我们的杰作,可又还怎么敢让它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还如此详细地和我解释它的功用,你这不是在自掘坟墓又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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