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洼子里,真正见过了寨子里的这些房屋之后,我们才基本上确定,这里已经荒弃了很久了。
其实荒弃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我觉得这里分外古怪,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这是一条狭长的山洼,就好像是酒瓶的瓶颈一样,而顺着这条狭长的通道往里面则有更深的空间,被掩在了山后面,一时间也无法确定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只是我们才走进这里,就听见队伍里一个较为年长的人啧啧称奇到:“这地方风水当真至极。”
我们其他的人不约而同地都看向了他,连猴子也不例外,对于风水之类的我并不怎么懂,所以听他说也只是茫然地看了看四面,并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
他说:“风水虽好,只可惜已经坏了,这里本来是一个藏聚风水的地,若是拿来作为阴地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地方,只可惜的是,这能聚集着风水不散的山不知怎么的缺了一块。”
说着他往前指过去,果真在远处的那一座不高的山丘样子分外古怪,不大像是天然形成这模样的,倒是想可刻意被人给挖掘过。
这人在我们队伍中也算是较为年长的了,队伍里的人都叫他拐子,也不知道这么名字又是你么由来,但既然人们都这样喊,我也这样称呼,但是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我还是在后面加了一个叔,我喊他拐子叔,因为我知道在外面对别人尊重些总是有好处的。
我于是问道:“拐子叔,这荒山野岭的,有谁会费这么大的功夫来做这样的缺德事。”
拐子却笑了笑,然后说道:“人心叵测。”
他短短的一句话我却无法回答,像他这样的人也是老江湖了,什么人没有见过,但是对我的疑问只有这样一个回答——人心叵测。
听了之后我忽然觉得,似乎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意识。
猴子说:“既然风水破了,那么就是一个大凶之地,也怪不得会有起尸了。”
说着他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他眼里的那种神情是我不能理解的,但是却蕴含着深意,就好像我知道答案一样,我见他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也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是他却什么也没说就别过了头,然后叮嘱我们说:“我们各自小心,说不定这具起尸就藏在这里头,又或者还有更多。”
我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这狭长的山洼里并不算十分宽敞,但是里面建造的房屋却很奇特,也不是房屋奇特,而是它们的排列很奇特。
这些房屋都是用木头建造起来的临时房屋,看样子不大像是长住的,而正是因为这样这里才变得更加奇怪,而且这些临时的木屋三个排成一堆,围成一个三角形,这里一共有三组这样的房屋,而这三组又围成一个大的三角形,如果远远地看下来,就会发现这是一个三角形里套着三角形的形状。
这些木屋因为长久荒弃的关系变得有些颓败,木屋周围早已经长满了杂草之类的东西,木屋的屋顶也已经烂的不成模样了,好似随时都会坍塌下来一样,可正是它的这般颓唐模样,却让我越看越心惊。
我们试着往木屋边上靠近了一些,可是才走近杂草丛里面,就有人猜到了里面的东西,等扒开草丛看的时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当然,这在这里应该算是很寻常的现象了,因为既然这里有这样诡异的木屋,那么就理所当然地会有尸体。
草丛里面的是一具尸体,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具骷髅,已经是一具纯粹的骷髅了,一般埋在了土里面,只露出了些许,若不是被踩到,只怕还真不易察觉。
既然发现了尸体,那么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就不得而知了,猴子说说不定先前这里的确有一个寨子,只是后来可能遇见了什么变故而衰败了。
但是拐子听了却连连摇头,他说:“猴子,你是老手了,怎么也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你应该清楚,像这样的风水宝地是不能住活人的,这里只能住死人,所以别说寨子,就算是活人在里面久了都会变成死人,在这里居住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拐子的一句话让我们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虽然我不懂风水,但是拐子说的的确不错,一般来说所谓的风水宝地都是不适合活人久待的,而且我还知道一种说法,那就是大阴的风水宝地倘若活人在的时间久了,不但会对活人有碍,相反活人也会影响风水,最后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最后就是活人暴毙,风水受损的事来,至于这里是不是这样,现在还不得而知。
于是接下来我们七手八脚地将尸体从土里面挖了出来,幸好骨架还算完好,只是衣服之类的部分已经彻底没有了,这也足可以说明这尸体在这里的时间之久,只怕已经有些年头了,加之山里面湿气重,常年有雨,尸体衣物腐烂的也会格外迅速一些。
只是这具尸体才被挖出来,却在它的下面还埋着一具,这两具尸体似乎是躺在一起的,只是因为时间的缘故和渐渐地被埋在了土里头,如果说偶然发现一具尸体那还可以说是意外,那么两个人死在一起,只怕就有些深意了。
而且与一般的骷髅不同的是,这两具骷髅的骨骼都发黑,虽然说可能是因为长久被风吹雨淋加之暴晒的缘故,但是这种黑却与这样形成的黑不大像,这种黑更像是从骨骼内部发出来的。
我于是说道:“这骨骼黑的有些不大一样啊。”
其他的人大约已经发现了,或许也没发现,总之谁都没有吱声,听见我的话之后拐子却问我:“怎么一个不大一样法?”
我于是说:“这黑好像是从骨骼内部发出来的。”
拐子听了看了看骷髅,然后说:“我们把骨头敲开看看。”
说着他在旁边找了石头,然后果真将骨骼给敲断了,当我们看到骨骼内部的模样之后,面色都变得更加不好看起来,因为事实的确如我所说,这黑色果真是从骨骼的内部往外散出来的。
而验证了这一点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我听见拐子问猴子:“猴子,这位小哥看着分外面生啊,以前在道里面也没见过,眼睛这么毒,怕不是寻常人。”
我看见其他人都是用打量的眼神看着我,我这时候才发觉一个事实,我们这队人马,除了我之外,其他的都是三十岁以上,应该是专干夹喇嘛这一行的,而且已经是这一行的老手了。
猴子听了说:“他是个新人,原先跟着明老的,我见他下地的本事还行,加之这次又缺人手,就找到了他,也算赌一把。”
拐子点点头说:“能跟着明老的人自然是差不了的。”
但是他虽然这样说,眼睛却一直盯在我身上,在洛阳混的人谁不知道前久明老倒台的事,拐子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自然是怀了另一层心思的,当然他说的话也就包含了另一层意思。
我见气氛这样微妙,心中觉得暗暗不妥,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为人处世也是一样,藏秀才是为人处世的道理,特别是跟着这样一群亡命之徒,我于是说道:“混一口饭吃而已,后面还要各位多指点着才是。”
可是我话音刚落,却有一个声音愣愣地响起来,愣是让气氛更加尴尬起来,我只听见他说:“何三爷这是和我们说笑呢还是把我们当傻子耍,何家的三爷会有这般差的吗?”
听了这话我朝说话的人看过去,说这话的是瘌痢头,他长得极难看,但是据说下地本事却很不一般,加之为人有狠辣,据说早年也犯了一些案子,进了班房一些时候,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又出来了,大约正是因为这些事的缘故,所以之后活动的频率比以前要收敛了一些,估计也是逃出来的,要避着条子,所以最后不得已做了这一行,但是虽然只是个夹喇嘛,他却没多少人敢得罪,在我们出发之前猴子就和我特地叮嘱过,要我不咬招惹这个瘌痢头。
现在他主动发难,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肯定不能让自己的身份暴露,于是笑吟吟说道:“我是姓何,但却和何家没有一点关系,如果瘌痢头大哥偏要将我和何家扯上什么关系,我也无可奈何,只是刚刚的话却千万不能让三爷听见了,只怕他和何家那位小姐听了会不高兴。”
瘌痢头接着就没出声,只是傲慢地将头偏向了一边,既然他不再继续下去,那么我也不会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现在我的身份更是不能暴露,我总觉得一旦身份被识破,我将面临极大的危险。
这时候还是猴子出来打圆场,他说:“既然来了这里,那就都是自家兄弟,哪有窝里斗的道理,瘌痢头,你也知道夹喇嘛的规矩,最忌讳的就是问人姓氏揭人老底,特别是胡乱扣帽子,这是谁都不能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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