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在将假人的裤腿掀起来的时候足够小心翼翼,但不知道是这木头糟烂的程度实在是太剧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看见很快假人就笔直倒下,甚至在任何人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之下。
从假人倒地的声音就可以判断,这假人是极轻的,内里兴许只是用竹片活着什么做了一个骨架再将人皮敷在了上面,但是让人觉得很不解的是,这些假人为什么而存在,而且还做成了这样的模样?
一个假人倒下,瘌痢头和拐子仔细地研究着它的结构,而猴子却蹲在地上没有起来,我看见他用手在地上刨着,而土里头则是插进去的木头桩子。即便已经稍稍意识到了猴子在干什么,但我还是开口问道:“猴子,你在干什么?”
猴子头也不抬地说:“只是想把插进去的木头拔出来看看,可是好像插的还挺深的,根本拔不动。”
他用手稍稍刨开了一些,但是这里泥土坚硬,于是他从身上拿出了刀子来,在他把刀子拿出来的时候他冷不丁地问我:“你的背包呢,怎么不见了?”
从我醒来之后背包就已经不在我身上了,如果孟磊带着我去山上的那一段并不是噩梦的话,那么我的背包就是被落在那儿了,我记得当时因为帮助孟磊挖坑,我们都将背包放在了树边上,可是后来就发生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背包自然也就消失不见了。
猴子见我良久没说话,又抬头看了看我,我干脆就也跟着蹲下来,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似乎已经揣测了一些可能性,然后又说道:“你有些事没和我们说。”
我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罢了,既然猴子已经察觉到了端倪,那么就是对我在这里的变故有了一些揣测和怀疑,兴许他也会以为我是有事故意瞒着他们的吧。
我干脆就直接没开口,猴子便也没再问下去了,而是用刀子抠着泥土,他的动作还算利索,我只见很快他就挖开了一尺来深,可是这根木头却根本没有到底的意思。然后猴子住了手来拔这根木头,大约是已经挖了这么深的缘故,倒是没有费多少力就拔出来了,只是我却留意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埋在地下的这一截丝毫都没有糟烂的痕迹。
露在外面的也都完好,埋在地下的也完好,可就是与地面挨着的那一部分糟烂了,如果按照常理来说的话糟烂的应该是挨近地面和埋在地下的部分,可是这情形却完全不是这样。
猴子则拿着这一截木头在看,他似乎早已经发现了这个细节,我只听见他喃喃说道:“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说着他将这一截木头放下,让后继续往下挖,可是没挖了几刀子,就听见身边传来拐子的一身惊呼声,顿时我和他的注意力都被瘌痢头和拐子吸引了过去,我只看见瘌痢头已经将这个假人给彻底地拆了下来,这假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开肠破肚的尸体一样,之后我就看见瘌痢头一把就将人皮给拿了起来,同时我看见在人皮上有一些鲜红的东西。
而拐子正是因为看见了这些红色的东西而发出了惊呼声。
猴子已经站起身来,同时开口问道:“你们发现了什么?”
瘌痢头拿着人皮说:“这果然是用来布阵的,这人皮外面是做成了假人,里面却是一个连一个的符咒!”
说着瘌痢头将人皮在地上铺展开来,果真我看见人皮内侧是一些鲜红的、密密麻麻的纹理,而这种鲜红,是用朱砂一笔一笔勾画出来的。我对符咒所致甚少,于是问瘌痢头:“这是代表着什么的符咒?”
瘌痢头却稍稍蹙起了眉头,似乎也是在分辨,可是这时候拐子却冲口而出:“这是聚魂咒,是聚魂的!”
他这话一出,我们三个人齐齐一震:“聚魂!”
拐子说:“我不会看错,这是聚魂用的符咒,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招魂,但是招魂要用招魂幡,招魂幡不易制作又不方便携带,所以唐代时候就有术士创造出了聚魂咒,用来在符纸上书写即可达到和招魂幡一样地功效,但是这个术士又为了与招魂幡这一类的道教术法区别开来,就将它命名为聚魂咒,而不是招魂咒。”
我稍稍有些惊讶地看着拐子,不禁赞叹道:“拐子你知道的挺多的嘛。”
拐子则说:“我祖上有人做过道士,所以符咒这些多少懂一些。”
猴子才听完拐子的这一个解释,接着就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一样地来到他挖着的坑坑边上,迅速地拿出了工兵铲,我当即霍然明朗,开口说道:“这下面肯定埋着尸体!”
猴子没说一句话,似乎是默认了我的猜测,他将工兵铲组合好,然后就一铲子一铲子地挖开了,大约又往下挖了半米来深,终于有了东西,只是猴子挖到的并不是尸体,而是一只罐子。
当然这只是起初我想法,因为我们看到埋在土里的一端,以为只是一个酒瓶一样的罐子,可是当他沿着罐子边缘开始挖的时候,才意外地察觉到这个罐子竟然有些出乎意料的巨大,甚至已经不是罐子了,而是一个坛子。
只是它与一般坛子的区别在于开口很细,大约只有一般的啤酒瓶口这样粗细,可是下面的坛身却有一个酒坛子这么大。
所以当把它完全挖出来的时候,这完全就是一个畸形的酒坛子。
我们面面相觑地看着这个长相怪异的坛子,纷纷有些摸不着头脑起来,而对于之前的关于下面有尸体的猜测也不禁开始怀疑起来,虽然坛子是足够大了,可是这样细小的开口,怎么装得进一具尸体进去!
猴子仔细将坛身上的泥土挂掉,只见坛身上竟然也有许多符文,大约是在烧制之前就直接就刻上去的了,而且这些符咒和人皮上的这些大同小异,都是拐子所说的聚魂咒。
正因为这样,就更加让人不解了,我不禁质疑道:“难道封在里面的是一坛子冤魂?”
谁想我话音才刚落瘌痢头就不赞同道:“三爷怎么也会这般见识,你还真相信鬼神之说。”
说实话这话我自己都说的心虚,我被瘌痢头这么一抢白,尴尬地抓了抓头,这时候猴子说:“我倒还真情缘这里面真是一坛子冤魂,这样我们也可以少担心些,怕就怕这里头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会要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去!”
拐子做事谨慎小心,胆子也小,他说:“我们不如还是将它埋回去吧,这里头铁定不是金砖银砖,也不会是值钱的古玩,遭人命的东西还是当没看过吧!”
虽然拐子的话听着很胆小,但是却并不错,虽然我很想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也想解开为什么这些假人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是涉及到性命攸关的事,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在没有十足的把我之前,这东西是断断不能打开的。
猴子是老手,自然也是明白人,但是他却也同我一样带着意思不甘心,我只听见他问瘌痢头:“瘌痢头,你说呢?”
瘌痢头说:“我同意拐子的说法,我们找到要找的东西就快离开这里吧,我总觉得自己在这里很不安全,我可不想这是我最后一次做买卖。”
既然大家都这样说,猴子也不得不听从大家的意愿,于是他重新拿起工兵铲,将土一点点重新盖上去,最后填满,我看见坛子被重新埋起来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东西还真是让所有人都紧张了一回。
既然这一个假人下面埋着这样一个坛子,那么其他假人自然也都是一样了,而这略带诡异的地方的确让人有些遍体生寒的味道,所以猴子才做好这一切,拐子和瘌痢头已经嚷嚷着要离开。
反正都是一样的,即便将其他的假人身子剥开了看到里面的人皮,大约是一样的情景,挖开下面的泥土,大约也是同样的坛子,所以我也同猴子说:“这地方的确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找要找的东西吧。”
猴子点点头,可是我这话才刚说完,忽然一阵急剧的不安瞬间就笼罩了我,而且马上就变成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似乎察觉到了转瞬之间整个木屋的不对劲,但是在这短暂的功夫里,我却意识不到什么不同。
于是我对猴子补充了一句:“你有没有觉得木屋似乎和我们进来时候的样子变得不一样了?”
猴子听我这么一说眼神猛地一紧,似乎是被我的话吓了一跳,我只看见他环视了一遍屋子,而我也细细地观察着屋子,力图找出这种不安的异样来,似乎只是在一瞬间,我察觉到了屋子里面忽然迎面扑来的诡异气息,他似乎在提示着我只是短短功夫里木屋里的变化。
可就当我的视线在这些假人的身上一一扫过的时候,却猛然失声道:“我们进来的时候明明有六个假人,可是现在怎么只有五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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