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冷漠,一般来说,若是正常情况下,此刻对面坐着的马老头应该就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了,毕竟我这么惨,如今开口求你,你不帮忙也就罢了,居然还一副很淡然的样子,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还有人性么?
不过,说来也怪,对于爷爷的反应,马老头竟然并没有什么不悦,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行吧,总之,以后若是有时间的话,还请帮衬一下老弟我。”
“行,这事儿我知道了,看情况吧,”爷爷说话间,和马老头又摆了一盘棋。
这之后,两个老头子就认真下棋,偶尔抽烟闲聊,那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我坐在旁边看着,后半夜的时候困得不行,马老头看我撑不住了,就让我去侧屋里躺一会。
我都困得磕头打盹了,也就不和他客气了,自己起身走进侧屋,进去开了灯一看,顿时感觉有些异样,这房间摆设典雅,一阵清香,竟像是个女孩儿的闺房。
走到床边,发现床上都是很柔软干净的被褥,丝绸被面,很是华丽,床头有个小柜子,上面摆放着一些女孩子用来化妆的瓶瓶罐罐,还有镜子,镜子前面一个相框,相框里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孩。
我在床上歪下来,伸手拿过那相框,看着那女孩,发现她长发飘飘,正站在春风之中,脚下是一片绿草,头上是一片蓝天,一身白色长裙,身材窈窕婀娜,视线正看向镜头,似乎在和拍照的人说着话。
这女孩说不上有多漂亮,但是那一身的风流气质,让人一眼看去,怦然心动。
当时看着那照片,还以为是一张装饰用的照片,毕竟那照片拍得很艺术,那女孩都没有影子,这种拍摄手法,我大约知道一点,似乎是在室内进行拍摄,她背后的那些背景都是假的,然后拍照的时候,旁边还要给她打上反光板,如此一来,她的形象就比背景亮出不少。
看了一会儿,下意识地将相框翻过来,看了一下被面,一看之下,才发现那照片后面有字迹,仔细一看,发现是两行娟秀的小字:春风几度回,多饮自沉醉。
小字后面是落款,名字竟是:王源!
这一下我不觉是心中一动,瞬间想到了什么。
没错了,这房间应该就是马老头那个已经去世的外甥女王源的房间了,而这照片上的女子,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也是王源了。
这一刻,我一想到我拿着一个死人的照片在那边瞅了大半天,还和照片里的人对眼,无形中感觉心里就毛毛的,连忙把那相框放到桌上,后来感觉她似乎还在看着我,连忙把她一摁,让她被面朝上,扣在桌子上,我心里这才舒服一点,尔后伸个懒腰,打个哈欠,闭上眼准备睡觉。
昏昏沉沉之间,睡得有点不踏实,总感觉床边站着一个女子,正在看着我,一会儿是白衣,一会儿是绿衣,一会儿是哭,一会儿又是恶狠狠地瞪着我,那感觉当真是疲惫到了极点,以至于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是腰酸背疼,脖子也似乎有些落枕,又酸又木。
这还真是没有富贵命啊,那么舒服的床,我睡了一觉,竟好像是干了一夜的重活一般。
自我感叹一番,起床出去,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了,爷爷和马老头已经停止了下棋,这会子正在房檐逗鸟。
清晨的天光明亮,庭院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晰,此刻再看时,才发现这里以前,绝对是大户人家的宅子,先不说那院子里的景致,就说那房子的样式和精细华美的雕刻与装饰,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做到的。
马老头居然可以住这样的宅子,可见他干淘宝这个行当,的确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利益。
宅子很清冷,本来以为没有早餐的,结果马老头喂完鸟,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块砖头大的,长方形的,黑乎乎的,带着细长梢子的砖头,滴滴按了两下,对着砖头说了一通话,似乎是让人送早餐过来,然后就把那砖头放回去,转身告诉我们说稍等一会就有人送早餐过来。
马老头的举动让我一阵好奇,禁不住悄悄把爷爷拉到一边,问他马老头刚才使用的是什么法术,那黑砖头是不是可以千里传音。
听到我的话,爷爷一脸无奈地看了我一下道:“那是卫星电话,进口货,叫大哥大,一台要好几万呢,如今这年头,估计也就这老家伙能用得起了。那不是什么法术,就是个比较先进得通信工具。”
爷爷这么一说,我方才有点明白过来,心说差点被骗了,还以为那是什么秘门法术,可以通过那东西,随意和远处的人说话呢。
不多时,一个大婶果然是提着食盒,把早餐送了过来,看着我们吃完,这才收了东西走了。阵庄见号。
早餐还算丰盛,肉包子、大饼、油条、豆浆,都还是热乎的,我敞开肚皮一通吃,感觉都还不够。
吃完饭,简单洗漱一下,然后程疯子就回来了。
马老头问他东西都置办好了么,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见到这个状况,马老头就带着我和爷爷来到外面,打开车子后备箱,发现里面是一个军用的帆布包,包里放的都是爷爷要的东西,爷爷清点了一下,一样不少,于是就谢过马老头。
马老头说不用客气,然后让程疯子开车,先把他送到马场村,之后又直接开车把我们送到小邵村,卸了东西之后,这才离开。
到了邵奶奶家里,时间都快中午了。
进了院子,就发现邵奶奶正踱着小脚,端着一个水瓢,在堂屋门口忙活着,似乎是在晒花生。老人家的头发恢复了本来的颜色,精神也好了不少,看样子恢复地不错。
见到我和爷爷来了,老人家就让我们进去坐,然后问爷爷东西准备地咋样了。
爷爷说都准备齐全了,现在随时都可以出发。
听到爷爷的话,邵奶奶点点头道:“那行,那你们爷孙两个现在就出发吧,悄悄地过去,找到那东西的家,先布置一下,以防万一。”
听到邵奶奶的话,爷爷点点头,站起身,让我提上帆布包,挎上箱子,准备出发。
我于是就有些好奇,问他:“我们走了,邵奶奶怎么办?她怎么去?”
听到这话,爷爷和邵奶奶对望了一眼,都是微微一笑。
“一手啊,别担心,邵奶奶自己有法子,你们就先放心过去吧,不用管我。”邵奶奶对我说道。
这下我就更有些好奇了,要知道,邵奶奶那都是从清朝末年过来的老人,而那个年节,农村的女人普遍都要裹小脚,邵奶奶也是小脚,而小脚的人,一般来说,都不能走远路,干重活也不行,骑车子就更别说了,除非是找人送她。然后我就想到了隔壁的胡一刀,琢磨着邵奶奶可能是等到了时间之后,就会让胡一刀送她过去,于是我也就放下心来,不再多说,收拾一下东西,骑上车子,带着爷爷出发了,目标自然是赶往霍家村的方向,不过霍家村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霍家村后面的小猎屯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因为,根据我的观察,余灵芝此刻就藏身在小猎屯之中。
上路之后,我就和爷爷聊了起来,问他邵奶奶之后要怎么过来,爷爷听了我的话之后,微微一笑道:“这个事情,还真要和你说一说才行。阳人走路,阴人走泉,你邵奶奶是接阴婆,真正要去的时候,肯定是要变成走阴尸,那就不用走路了,懂么?”
爷爷这话让我一阵的惊奇,心说莫非邵奶奶还真能从地下钻过去不成?
对于我的疑问,爷爷也不置可否,只是说以后我就会明白了。
当下不再多说,晌午太阳偏西的时候,已经赶到了霍家村。
实际上,很多没再农村长久生活过的人,大约都分不清“村子”、“屯子”、“圩子”、“寨子”等等这些名词的区别,实际上,这些名字都是有寓意,有所指的,并不是单单的称呼问题。一般来说,村子,是指建设在平地之上,比较散的小聚居地,而屯子,则一般是位于山脚,人数较村子少,圩子,那是平地之上用黏土夯起围墙,类似小城池,古时候都是大户人家的聚居地,姓氏比较单一,至于寨子,则大多是建在高山之上,也就是传说中的山寨,里面住着的人,多数都是少数民族。
霍家村不大,但是小猎屯更小。
到了霍家村的时候,我就响起了霍小玲,本来想去看看她,又因为带着爷爷,不是很方便,于是闷头继续往前骑着车子,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马上就要穿过霍家村,快要到村头的时候,突然侧里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然后我扭头一看,才发现那霍前生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衫,敞着怀,正光着脚,蓬头垢面地,一蹦一跳地朝我跑过来。
“哎呀呀,有女鬼,女鬼要吃人啊--”霍前生跑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车子,硬生生把我们给拉住了。
当时由于是上坡,我挣不脱他,只能停下来,然后准备踹这疯子两脚,让他滚远点,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瞪眼准备收拾霍前生的时候,爷爷突然拉住我道:“别急,让我看看,这孩子好像非同寻常,说不定能从他口中知悉一点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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