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这孩子体征异常,今天倘若不是遇到了我们师徒,要想活命只怕‘比登天还难’。”
大骇之余,老道早已成竹在胸,把林战侧身坐置,慢运内力,左手至阳之内力手心抚林战百会、阳白,渐下行,前胸以指捺向天突、膻中、巨阙、天枢、及至气海、关元,手指凝住关元,稍许复又回划到脐处,后背以右手运至阴之内力,指由至阳而三焦,再过命门,双指凝内力聚于志室。林战只觉得体内奇痛无比,一股热流遭遇一股寒流,两股相交,如千军万马在体内相互厮杀,好似万针穿心,又似千刀切肺,利斧斫骨一样撕裂,说不出哪里疼痛,也说不出怎样个疼痛,只是觉得如煎熬烤炸一般,想叫喊出来却又发不出声音,独有豆粒大冷汗如瀑一般扑簌簌流下。
如此三番,那道士先将林战的脉搏稳定了,又吩咐陈抗鼎速去山脚镇上买三十斤酒来,不可怠慢,速去速回。
陈抗鼎应声出去,牵了枣红马儿,快马加鞭而去。只是在马上还念叨着:这个牛鼻子老道给人治病还要酒喝,待俺先到镇上喝个痛快,再与你捎带买些来。
陈抗鼎刚出门口,迎面碰到两个香客,一男一女,那男子年纪不过四十,那女子大不过三十一二,两个人进了观内,由小道僮作引,来到正殿,脚还没进门就听那女的叫道:“虬髯客。”男子则恭恭敬敬地对道士叫了声“三哥。”
那道士正为林战疗伤,不能起身,手掌不离林战穴位,只见他浑身大汗淋淋,呼吸沉重,头顶上热气腾腾,如同沸水蒸笼一般。他并不起身,只是嘴上招呼:“原来是靖弟红妹,快快请进。”
原来这道士正是江湖传奇人物虬髯客,那一男一女正是他的义弟李靖与义妹红拂女。
虬髯客当年跟随李世民建功立业,有一天遇见了一个云游四方的黄衣道人,两个人一见如故,相互切磋,原来那黄衣道人就是世人所称的黄衫客,他创下的“易龙拳法”包含百家所长,克众家武学之短,虬髯客仰慕黄衫客武学修为,也厌倦了打打杀杀冲锋陷阵的生涯,便将全部家财赠与挚友李靖,随黄衫客来到西域偏僻之所,跟随黄实客修习易龙拳法,二人游协昆仑山时,路过飞来峰,山顶一块巨石,危峰兀立,摇摇欲坠,一时好奇,二人便约登上峰顶,欲立于石顶之上临高一览峰下壮丽风景。
飞来峰极其险峻,虎牙桀立,层崖交错,只是二人武功非凡,于岩石之间腾挪纵跃,半个时辰便飞身登顶,二人极目远眺,但见峰涛如波,雪山白首,奇状罗列,好不壮美,正要感叹一番,却见脚下这块飞来石上布满雕刻,二人俯身细出,却是一行行文字,从头看起,竟是一套内功心法的秘要,二人初时还将信将疑,便依法试行修习,竟真是一套内功秘诀,二人习练之后,见这心法独特,世间罕有,若非智慧超卓,便是常人想破脑袋,道悟千年也不能得,又感念先贤留此丰厚遗泽,惠及后人,二人幸得,便跪倒祈拜一番。
在这飞来峰上留下如此高妙的内功心法的,想来不知是哪位前朝高人,在深山修行,悟得这一内功妙法,或者其时已堪透红尘,得道彻悟,不求此法得传后世,便以内力以指刻迹于此,若有机缘者,偶得习练,当是天缘,若无机缘者,徒遗雪峰之上,伴日夕月明。
二人手上没有笔墨,便采些高山杜鹃,研出汁来,脱下薄衫,设法拓墨在衣衫上,得《胎息诀》一部,二人便下山,找个生活起居饮食方便的小镇,隐居于山林之间,一起研修胎息诀。
二人于灵石镇日夜修习,洞悟渐累,愈来愈发觉胎息诀这套内功心法深不可测,天下内功心法无不出于此诀。
胎息诀要义:呼为阳,吸为阴;呼为动,吸为静;呼为刚,吸为柔。把阴阳、刚柔、动静结合。
所谓胎息,人体生命在孕育过程中,吸纳天地精华,借母体之气息,气血互转,血气相荣,存于体内,藏于内腑,生生不息,源源不绝,游于奇经八脉十二正经之间,流连于穴阙内府,若得妙领,相互补益,便可绵延生息,寿命不绝。
黄衫客内力修为奇高,当世不二,悟性通透,有胎息诀指引,三五月时间,便练得到十层,此后遇到瓶颈障碍,便难再更上一层,不得进阶。二人反复钻研,仍是难以突破,只得作罢,待日后若有机缘,偶遇顿悟,或许能破茧洞开。
这胎息诀心法也算不得高深,只是常人悟不得这般神妙之法,不得要领,体内胎息便白白浪费,散于经脉穴府这间。黄衫客与虬髯客也是纳闷,这胎息诀看似平常,为何练习到第十层后,便难冲关破缚,裹足不前了呢?便是依秘诀之法反复修习,也不见功力再进。
眼下他为林战驱毒疗伤用的就是胎息诀法。他使出内力气功导引林战将内息运行,李靖与红拂女进来,刚好将内息运行一周天,此时林战渐渐觉得脏腑舒畅,隐痛由骨髓之中稍有缓解,一股热气与一股寒气于四肢百骸之间游走冲突,一会儿难以忍受,一会儿又奇痒难耐,嘴里忍不住轻轻哼哼几声。
虬髯客招呼李靖与红拂女落座,叫小道僮上了四杯清茶,由于林战危在旦夕,虬髯客不敢离开半步,便在偏殿招待李靖夫妇,三人寒暄过后,红拂女问:“黄衫客便在这里打坐吗?”红拂女与虬髯客都是豪爽之人,不似俗人那么繁文缛节,都是直呼称号,就算是对年过百岁的黄衫客也是如此,况且黄衫客三个字本来是世人的尊称。
虬髯客说:“师父已入化境,已是胎息诀第九层,如同胎儿于腹中,便是在闹市间也一样打坐入定,何况老人家已经达到了耳目封闭的境界。”李靖又问:“你刚才救助的那个孩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