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一样对那个傻小子”
崔梦这句话未霜洁再清楚不过了,她对他那是少女对少男的一见倾心,他却要枉费她的一片赤诚,移情去对待另一个人,这份心思分明就是要她施美人计吗?
她心头一阵疼,若要是换了别人,也许会扇崔梦一个大嘴巴,然后愤然离去,可是,也许是她的经历和身世不能让她这么做,不由得反问一句:“为什么?”
崔梦望着她,眼睛里深不见底,温柔地对她说:“我不是刚刚说过了,我需要的不只是一个帮手。”
“所以,你要我……”未霜洁声音有点凄凉,又反问,“你凭什么相信我会帮你?”
崔梦咬了一下嘴唇:“因为你恨凉厉风,你也需要帮手。“
“你以为我跟踪你只是需要帮手而已吗?”未霜洁觉得有点委屈,嗓子眼堵得要命,可是她还是竭力用最平稳的语气说出来。
确实,她跟踪他,只是因为他的俊美,他的神秘。她从来没想利用过他。
“要不呢。”崔梦故意淡淡地说,“难道是担心我的处境。”
“像对你那样对别人,我做不到。”未霜洁心头一塞,几至无语。
“你能。”崔梦在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记住,让他相信你。”
未霜洁沉思,脚尖在地上拧着,片刻之后她说:“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说。”崔梦的话冷到只有一个字,他觉得自己跟一个冷血野兽没有区别。
未霜洁心跳加速,几乎要窒息了,但她还是平静地说出来:“我要的也不止是一个帮手。”
两个人对视,良久,而笑。未霜洁明白,她的心思,他是意会的。
崔梦终于轻松地舒了口气,他说:“这么说,你答应了。”
“才不呢。”未霜洁突然反目,她手指一弹,一颗榛子激射而出,直奔崔梦眼睛。
崔梦猝不及防,伸掌去挡,食指与中指夹住了那颗榛子。他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收在手心。
没想到未霜洁右手一翻,一条软鞭甩出,鞭梢正打在崔梦下颌处,一条鲜红印痕登时浮现,崔梦伸手捂住。
未霜洁恨恨地骂道,“下流。”然后气乎乎地转身离去。
崔梦愣愣地站在那里,一直目送她穿过一片胡杨,身影消失在路口的拐角处。
他知道未霜洁嘴上虽然说讨厌自己,却不得不跟自己合作。
这种合作一是出于她对自己的一见钟情,一是因为她也需要自己的帮助。她的心里藏着一件大事,这件大事除了她以外只有他知道。
林战从马市出来,找不见小寻,便在街上兜兜转转,东张西望。
突然一匹白马从巷口里斜刺冲出,擦着林战衣衫急驰而过,直吓了他一大跳,定神细看,那肆缰纵马的却不是别人,正是小寻。
此刻小寻已换了装扮,一身白衫绿裙,长发及腰,青丝披肩,头发上束了碧玉束带,头顶斜戴一镏金凤钗,一双黑白熠熠的大眼睛,流光生彩,她短靴踏蹬,白马骏驰,飒爽英姿,俊美中多了三分帅气,林战一见之下,直觉慑人心魄。
林战呆了一呆,这才纵身上马,双腿一夹,枣红马赶上,林战道:“我找你半天了,你去哪里了?”
那匹白马见到了林战的枣红马,像是老相识,灰灰叫了两声。
小寻前瞻后顾,笑而不答。
她这回头一笑,几乎让林战气滞神驰,先前不曾打扮,头发蓬乱,加上一路惊慌防备,便如村野丫头,眼下她已略施妆扮,肌肤胜雪,才发现她原本是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直视。
林战一呆,脱口道:“原来你生得这么好看。”
小寻听他赞美,心中荡漾,嗔怒道:“先前不好看吗?”
林战道:“如果你不打打杀杀的,哪个时候都好看,只是这一身打扮最漂亮。”
小寻把脸一摆,道:“你说这身好看,以后我偏不这么打扮了。”
林战知她脾性最爱作怪,也不当回事,转问道:“你的马哪来的?”
小寻把脸转过去,暗暗偷笑。
林战登时明白了,便气道:“喂,这马是不是偷来的?你只顾自己,也不想想别人,丢了自己的爱马会不会心疼。”
小寻一听偷字,回手一鞭,打在林战身上:“说话这么难听。”又道:“一路还要吃要喝要住店,哪管得别人那么多,不要说这马不是马帮便是飞贼的,也还算不上偷,就算是平民百姓家的,我也只管自己逃命,顾不上那么多仁义道德。”
林战虽挨了一鞭,仍傲然说道:“就算是飞贼的马,那也不能不予而取,我恨飞贼,就是因为飞贼行径为我辈不齿,如果我们也学他们一样偷别人的东西,那和飞贼又有什么两样?”
“真是迂腐透顶,跟你说不通,你早晚会被那些仁义道德害死。”小寻被他这么一说,脸上如罩了一层严霜,虽然他话难的了些,可是却是不假,她便给自己开脱:“难道让我等死吗?”
“便是被害死,我也要死守道德。”说过之后,林战转而一想,她的话也有道理,便又说:“又没让你等死,不是帮你买了一匹?”
“两个人一匹马,你的想法还真不赖?”小寻瞪他一眼,催马快走,把他甩在后面。
小寻想想他的说法觉得又可气又可爱,便又回头道:“你要闯荡江湖做游侠,就要学会通融,别只认你爹爹和你师父们说的那些死理,他们所教的道理是不错,可是,如果不学会随机应变,就你这种一根筋的死脑袋,不要说做游侠,混不了三天就没命了。”
林战心里一时还不能接受她的这些说法,但嘴上还是嗯了,不再反驳。
他再次追上,小寻心头气还未消,回头扬鞭,虚晃一下,怒视道:“你跟来干么?不知哪会儿我就没命了,难道你愿意陪我去死?”
林战憨态一笑:“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来保护你。”
听他这么说,小寻虽然心头一热,话语却仍旧冰冷:“你不怕黑猡?”
林战坦然道:“做游侠的,哪有怕死的。这一路千里迢迢,我怎么会让一个女孩子独自去昆仑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