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拙轻笑道:“昨朝壮枝,今日枯露,人言道,岁月不饶人,季节不饶人,老朽老矣,再提当年豪言壮语有何意思。如今天下四分五裂,我等老马齿钝,力不从心了。倒不胜斩老弟,一心敏思向学,集益钻研,练就了一套天下无双的赤煞神功,已至九层神功峰顶,可喜可贺。老夫也闻讯前来观瞻,一饱眼福。”
二人交手堪堪已逾三百余招,斩天狼的赤煞掌使将出来,犹如行云流水一般,不慌不忙,胜似闲庭漫步,杨轻抒知他的赤煞神功已至化境,自己三十年来,只顾炼剑,疏于修习天山龙啸功,一交手这下,便感觉高下殊悬,这时见林守拙到来,知他怕自己吃亏,才来助阵。心想有林守拙在此,他斩天狼便不敢肆无忌惮了,便道:“小弟安危,劳林兄牵挂,在下谢过了。”
斩天狼向来老谋深算,他知技艺不如林守拙,便道:“林将军,我与杨轻抒之间的恩怨,还请您不要插手。”
林守拙乃是江湖成名之士,怎不知他用意,可江湖规矩向来是一对一对诀,斩天狼既然已经挑明,也只好顺他话道:“那是当然,你与杨老弟之间的恩怨,我怎会牵扯不清,趟那混水,但契丹人心怀险恶,欲取邯郸,要是有人敢私通异族,盗我大汉大好河山,那我可自当不容,老夫虽不能身遣十万将士,却也不能坐视不管。便是我这条老命拼了不要,也不能让胡蛮之邦得逞阴谋。”
斩天狼与杨轻抒积怨久深,又适逢赤煞神功第九层初练成功,本想与杨轻抒作个了断,不想又来了个林守拙,心中不免多了三分忌惮,心道:林守拙虽说不插手我与杨轻抒之间的事,若我出手重了,他岂能视若无睹。便回身对弟子刑远客道:“徒儿,人家请了帮手来了,不与咱们单打独斗,咱们不是人家的对手,咱们走吧。”
杨轻抒方才与斩天狼交手,三百回合大战,知他赤煞功已至九层,刚猛无比,若再比斗下去,自己难占上风,既然他忌惮林守拙,自己也不愿再节外生枝。只听林守拙道:“斩帮主,我才到来,你便草草收兵了,莫不是怕了。”斩天狼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说着已走近骁骁身旁。骁骁看他从向前走过,就道:“斩帮主,走好了,小心别绊倒了,人心不平,只怕路也……”骁骁本想说“路也不平”,不待骁骁“不平”二字说出,斩天狼已运掌转身,狠命推出。这一掌距骁骁极近,斩天狼又使出了全力,掌风到时,骁骁只觉得心胸烦闷交恶,血气倒逆,呼吸滞息,“哎哟”一声惨叫,身形随掌风后撤,轻飘飘如纸鸢一般,被掌力带出好远。林战就在骁骁近前,陡见斩天狼发掌推出,身法之快,力道迅猛,不及闪念瞬间,大叫“骁骁”,再长身去护卫,为时已晚,二人俱被掌风带倒。斩天狼这一掌乃是来煞掌中的第二十八掌,天罡七伤掌,内含忿、恨、恼、怒、嫉、悭、诳七伤,先以诳骗别人疏忽大意,再以恼怒之心运掌,忿恨之意提气,嫉悭无情之力打出,狠绝无比,毒辣异常,常人无能承受者。中掌者心脉大乱,经络堵塞,苦痛不可隐忍,常常忍不得痛苦自绝而死,就算能忍得疼痛,七七四十九天后也会气绝脉衰而亡。斩天狼幼年时常受人欺凌,常因愤世嫉俗而痛心绝义,故而自创了一套“伤痛欲绝”的掌法,起名七伤掌,收在赤煞掌内,一旦出招,极为阴毒。
骁骁所中的与林战当年所中的赤煞掌同路异出,林战所中的赤煞掌是狂、躁、急、疯、乱、忧、恸七厌掌,且当时斩天狼才练至第七层功力,林战年幼,斩天狼只用了两层功力。骁骁中的是七伤掌,比林战所受之痛更甚一等,功力也较之更深二层。只是斩天狼的七厌掌催生了蛇毒,才奇痒难耐。
斩天狼提掌运功之时,杨林二人便早已察觉,只是他发掌奇快,电光火石一般,阻止施救已是不及,及见骁骁重重受了一掌飘了过来,这才移身来救,以掌抵住骁骁至阳穴,肺腧大穴,以真气续救于她,以免她受掌过重,喘息不及,断了气脉。但觉骁骁脉络大乱,奇经八脉俱滞不畅,任用多大的内力也催之不通,再次催动内力,按住背后灵台穴处,骁骁只觉得一股暖流徐徐由掌心传入体内,初时还觉舒服,稍过一会,顿感吸气困难,乃至停滞,反而昏迷不醒。林战连叫几声“骁骁……骁骁。”骁骁听得清清楚楚,眼睑动了一下,心知却已无力回答。
斩天狼立在不远处,冷冷笑道:“二位别白费力气了,她一时半会不会有性命之忧的。”林战大怒,拼命上前,出刀剑便砍,边砍边责问道:“骁骁只不过是俏皮了几句,你也不该下此毒手,说恼了你,也不至于害她性命。你堂堂一代武林宗师,怎能对一个弱小女孩子下得了手。”
斩天狼道:“小子,你若是杀了我,可就没有人知道怎么救这小姑娘了。”林战一听忙停住了手。
杨轻抒知斩天狼必有解救之法,急道:“斩天狼,你快救我孙女,以前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不再与你计较。若不然,我与你死拼起来,只怕你也未必占到什么好处。”
斩天狼见杨轻抒开口求自己,便道:“杨轻抒,我实话告诉你,咱孙女眼下性命无甚大碍,你也不用白费力气了,她的经脉已乱,凭你是打不通的。救治咱孙女的法子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现在就是让你杀我你也不敢。”杨轻抒央求道:“你快说如何救治骁骁。”
斩天狼道:“救咱小孙女也不难,只怕你答应我。”。
杨轻抒道:“就算是让我死也成,你说吧,我都答应,只要能救骁骁。”
斩天狼道:“不要你死,你只要说到做到,我便设法救咱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