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检阅场上,来的都是天下英雄好汉,有接到请帖的,也有没接到的,接到的一半是奔着共商剿杀铁杖毒手大计来的,没接到的大多是冲龙文来的。
只是这检阅场有门有坊有门无栏无墙,众英雄有各帮各派的首领,也有出没于绿林混迹江湖的好汉,有穿宽袍大袖的,也有穿束袖紧衣的,有讲中原官话的,也有说俗言俚语的。
俗话说树大必有枯枝,林大必有杂木,不免鱼龙混杂。
江湖豪杰少说也有八九百人,再加上巡卫兵丁,来看热闹的城中百姓,足有一千四五百号之多,各色人等穿着相异,语言不同。
林战头一次见到这么大阵仗,心下好奇,目不暇接,四处观望,他只盼能探得有关黑猡与飞贼的消息,遂了做游侠的心愿。小寻则暗暗留心,看看来赴英雄大会的都是哪帮哪派。
她只见过朱一从与庄有理,他二人坐在台下左方,两个人不时交头接耳聊着什么。中间几位衣着光鲜,一定是地位显赫之人。
坐在正中间的那人身材矮小精悍,一双眼睛不大,却精光烁烁,似有使不完的精力,甚有派头,他身后立着八名年轻汉子,个个身着上青下蓝,胸前绣着个马头,一看就是马帮帮主王崴,后面都是他的亲信弟子。
左边人人藏青衣服,肩头绣着两把交叉的钢刀,显然是刀帮众人,中间一人长脸,肤色略白,不像行武之人,便是刀帮帮主万金刀。
右边肩膀绣个鹰头,中间一稳坐一人,腰背挺直,满脸皱纹深沟,比常人高出半头,不用问也知道那是盐帮帮主陆太抗。
再往右并排坐着几个人,从没见过,也不认识,身后并没有亲信护卫,最右边是石一门和尚南寿两人。
小寻暗想,从排座看来马帮、盐帮、刀帮这三个帮派地位甚高。
人群之中,有一大队身披红披风的,不知是什么帮派的,他们静静肃立,并不喧哗,看来行动一致,纪律严明。
忽听台上鼓声大作,三通鼓声响过,台下一片寂静,从台下呼啦啦冲上两队剽悍勇士,分左右鱼贯而上,上了台正步并肩,整齐划一,分列两厢,个个如狼似虎。共十六人。
接着从台后缓步走出三人,正中一人,玉冠儒雅,锦衣华服,气度轩昂,正是凉厉风。
林战久居深山,见到的人大都衣着朴素,一见凉厉风衣着华贵,心中暗赞一声:好有气派。
走到台中间,凉厉风稳重身形,这才向台下众英雄一揖到地,抱拳寒喧:“在下凉厉风,恭迎诸位天下英豪,敝人蒙幸,得天下志士赏顾,令在下欣喜。无以为报众位抬爱,拟定聚会过后,宴请群雄三天,以酬众位。”
听至此,台下一片欢呼。
坐在台下的豹子谷九天观的尚南寿客套说:“凉公素有孟尝君之风范,今日一见,果然如江湖所盛赞无异。能识得城主及天下诸君,实乃三生有幸。”
熊耳山韩弓道:“城主豪侠,在下佩服……”
未霜洁一听都是场面上的誉美之辞,顿觉恶心,故而眉头紧皱。林战倒不在意这些,只顾环视全场,多认些帮派,多长些见识。
凉城主环视一圈,台下立时又是一片寂静,他又说:“俗话说的好,梧有高枝,引凤来栖。今日所来皆是人中龙凤,江湖志士名家,既然身为志士豪杰,便素来以家国为重,视天下大事百姓福祉为已任,凉某邀请诸位齐聚楼兰,只为一件事,大家都知道楼兰位于丝路要冲,连接中原与西域,互通有无,商贸繁盛,近日来铁杖毒手频现江湖,东起长安,西至楼兰,出没于丝路一带,劫杀商旅,扰乱秩序,为害一方……”
此言一出,这校场检阅台下数百号人中无不耸然动容,个个咬牙切齿,怒目圆睁。这些人所属帮派多参与东西商贸,半年多来铁杖毒手于丝路官道之上劫杀商旅,残害人命,有的父兄被杀,有的师长受害,一提起铁杖毒手人人都痛恨诅咒,这个说誓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那个说啖肉饮血才算痛快。一时校场内人声沸腾,骂声不绝。
尚南寿大声道:“今日来的都是同道中人,任谁遇到铁杖毒手,都不必讲什么江湖规矩,铁杖毒手穷凶极恶之人,只要能铲除铁杖毒手,即使是废了江湖规矩,群攻剿杀也是有情可原的,人人得而诛之,以除江湖祸害。”
林战听江湖众英雄同仇敌忾,心中立时也是豪气万丈,心道:铁杖毒手若是被我遇见,我了当如他们一样,义勇当先。
凉厉风见尚南寿跟自己一唱一和,心中大喜,便道:“尚道长所言虽说不差,但我辈都是成名已久的英雄,若是坏了江湖规矩,岂不是有损英名,再说了,铁杖毒手横行江湖为我辈所不齿,就是因为他破坏了规则,打乱了秩序才令江湖不得安宁,如果为了区区一个铁杖毒手,我们大家都去打破了规矩,就算就地正法了他,要是破坏了江湖规矩,只怕日后江湖难再平静,岂不是因小失大。因此,我提议大家,便是做光明正大的事也要守江湖规则,维护正义。”
韩弓起身道:“凉城主果然是侠义之士。”
凉厉风道:“韩兄过奖。”他又道:“今天众英雄远道而来,楼兰照顾多有不周,还请担待。”
台下从英雄俱道:“城主客气了。”
凉厉风又道:“凉某向来好结交,所识诸位或官或商或江湖义士或游侠隐士,既然今天赴英雄大会,俱按江湖规矩所言所行,不管是官商也好,是侠隐也罢,咱们都依照江湖称兄道弟,不分地位身份。”
众英雄齐声道:“这个自然。”“凉城主说得极是。”。
说到这里,凉厉风稍加停顿,运了运气,扬声道:“有关剿灭铁杖毒手计谋策略,我已做了详细安排……”刚说到这里,只听校场门口“嗨”地一声,响若炸雷。
全场英雄正屏声静气,凝神聆听,忽地一声,平地惊雷,个个回首向后望去,但见一魁梧大汉正踏步向检阅台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