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翻阅,转身正要离去,忽地又凝身伫立,似乎刚才看到一样极为眼熟的物件。便即转身过来,一眼望见书丛里有一本《斩岩剑》,正是父亲名扬天下的剑法,斩岩剑三字入眼,忽地泪眼矇眬,父亲猱身剑舞腾挪跳跃的身影宛在眼前,伸手将那本斩岩剑拿在手中,紧紧贴于胸前,长舒短叹了一阵,方才平息胸中郁郁之忧。斩岩剑旁放着一撂《武经秘要》,林战顺手拿起上面一本,翻看首页目录,《武经秘要》分六十册,里面记载了一百二十种内功修炼之法,三百六十种剑法。他看了两页递给小寻。又拿起另一本来。
小寻接过《武经秘要》,试读其中内容,与自己自幼所练的武经首要大致相似,只是要比武经首要精密高深得多。她暗自猜测,这是原本原著,两相对照一番,关于如何练得耳目异于常人的秘诀中,武经首要里多有漏误,武经秘要里所载更为详实,看起来更为易懂。
小时候父亲带小寻练功,小寻对武功一项不感兴趣,但对如何练就耳目异能一篇甚有兴致,每天揣摸研究,深入细探,竟然无师自通学会了“耳目导心”这一神通。今天见到原本,更是读得入心,数年来原来理解不通的修习法门一时茅塞顿开,无比通透。
这一系列武经秘要分武经与毒经两大类,内中记载一万零八百种施毒药理,还有一百零八种疗伤秘方。
林战翻到疗伤秘笈一页,眼前登时一亮,像是捡到了宝贝,便细细探究。细观半晌,才将书本翻开,放在石台上,唤小寻过来:“寻儿,这册子里有疗伤的法子,我帮你驱身上的赤煞掌热毒。”
小寻道:“立哥哥,我发现你变了很多。”
林战道:“我哪里有变?”
小寻道:“若是以前,你迂腐得紧,不经别人允许,万万不肯看这些经书的。”
林战道:“为了让你少受苦,管不得那么多规矩,再说了,能抵御坏人,造福别人的事,我也学会融通一下,事有轻重缓急,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守旧固执,多加变通。”
小寻道:“这就对了,只要不越规犯险,不做违心的害人利己的坏事,就是要学着权衡利弊,因势而动。”小寻坐定,双手叠于腹前,凝神静气,气沉于丹田。
林战将手掌贴在小寻背心的“灵台穴”上,将内力源源输入。
他此时胎息诀真气浑厚,又经林回天调息,整日介于体内激荡冲撞,正无处可以宣泄,看了几页疗伤秘方,心有领悟,便欲实践一下。片刻之间,小寻胸口与丹田闭塞之处畅然无碍,一进恢复气匀神旺,精力充沛,两眼又添了几分光彩,轻声道:“立哥哥,你怎么一下就学会了这么多东西?”
林战这一番运功驱毒,输出了无法宣泄的内力,不仅自己全身通泰,小寻脉络也杂乱渐收,趋于平稳,还体验领略一番功夫之奥秘,说不出的振奋,直觉得妙不可言。林战道:“小寻,不要说话,别动心思,我再帮你运行一遍内息,看可否尽除赤煞热毒。”
小寻闭口不言,屏息端坐。
林战再次运起胎息诀,竭精尽锐,全力以赴,神若入定,便如身处空空世界,不着一物,忽然隐约听得身后簌簌声响,起初以为是天狼锁愁独自玩耍,后来越发感觉不对,那声响甚是诡异鬼祟,便知似凶险逼近。
一条蝴蝶花斑蛇正试图靠近二人。那条蛇长三丈有余,长信伸吐,形神可怖,蛇头顶着一颗红色肉球,远看如樱桃,鲜艳可口,是以专门诱引小鸟来啄食,伺机捕获猎物。
此刻,林战内力运转正盛之际,二人内力悬殊极甚,林战内力收发自如,气血盈亏便如潮汐起落一般急骤,若林战若凝神收功,势必造成小寻体内成空城之势,稍有差池,便有性命之忧。
林战想至此,便顾不得自己安危,牙齿一咬,索性不去理会身后危急。
林战沉于运功疗伤之中,蝴蝶花斑蛇悄悄迂回而进,伺机偷袭,眼见渐渐近了,昂头吐信,头上赘肉突起,蓄劲前扑。
就于这千钧一发之间,猛听一声怒吼,天狼“锁愁”纵身扑来,仿若从天而降,箭飞骏驰一般扑向毒蛇。
那蛇本欲捕食,忽然被强敌天狼截断了前路,心头大恼,转而将头对准了天狼。
天狼“锁愁”好像并不急于进攻,等到蛇前身昂起,向前纵扑之时,头部力竭下落之际,倏然扑上,张嘴死死咬住毒蛇的颈项,猛力摇动摔打。
那条毒蛇哪肯就范,借势扭动躯体,将长身往天狼身上一缠,越收越紧,一颗毒牙咬进天狼皮毛里,不肯放松。
林战听到狼蛇撕打纠缠之声,但念及小寻安危,不敢骤然收功泄气,堪堪一小周天运转完毕,这才收气完功。
再转头看去,只见情形可怖至极,天狼与毒蛇翻滚于一处。
林战想出手帮天狼“锁愁”,却苦于无处下手可击。那条蛇已将天狼全身缠绕得密密无隙。
一狼一蛇在洞室中翻滚了好一会儿,蛇才渐渐松了缠绕的身体,天狼也疲惫地松开了牙齿。
林战熟知蛇的习性,便是半死状态还会再次蓄力反攻,便顺手拿起一长一短两柄剑来,短剑砸向蛇头。
那蛇头被剑打中,果然再次一跃而起扑向林战,林战早有准备,正如笑书生所言,面对敌手,一定要一招制敌,不可让对手有二次出击的机会,林战将手中长剑刺向蛇颈,一招刺穿了毒蛇七寸。
他怕蛇不死还会再伺机反击,狠狠将蛇头插在地上。
林战转身抱起天狼,拨开毫毛,见天狼伤口已变成墨黑色,他也不及多想,知道再耽搁一会天狼便会不救身亡,连忙俯下头,张口吸吮天狼伤处的毒液,一股腥臭直呛入喉头。。
好在林战体内已中过蝮蛇毒,天下再厉害的剧毒于他早已无甚大碍。若非如此,他此刻哪里还有性命,定会与天狼一起命丧黄泉。
只是他自己却是不知实情,为救天狼,也顾不得多想过,一味吸吮毒血。等到他吸完了毒液,天狼“锁愁”的瞳孔由灰暗又变得幽绿清澈,似又是又添了几分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