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云鹤一愣，心中暗想：十几年前，黑风口一战，自己右腿被铜钱毒镖击中，那毒镖所浸之毒扩散太快，为了保住性命，他只好斩下自己的右腿，从此隐姓埋名，不露面于江湖，而知道此事者并不多，前几天才告诉了陆无忧，就算六侠中的其他五人也都不知道此事缘由，这张勘正又是如何知道清楚？既然张勘正知道得如此祥细，除非是他发的那枚毒镖。便以无所谓的口气道：“原来是让你买去了。嗯，是贱了点。当时老子年少，不知行情，你也太小气，出价太低了，被你蒙了。一枚铜钱便给了你一条腿。你这么会做生意，怪不得石敬瑭赏识你。我可不能像你这样小家气，我一定会用一条铁杖换你一条命来。”

栖云鹤道：“你还有机会吗？天下英雄都聚集在这里，你能逃得了吗？”

栖云鹤道：“我说过我要逃吗？倒是承蒙天下英雄看得起我栖某了。要那么多人来对付我。”

张勘正说道：“怎么？你怕了。”

栖云鹤道：“哼哼，我会怕吗？什么天下英雄。不过是一群黑白不分的混蛋。听了你的是非之言，都来趁个热闹罢了。你这张快刀离开了石敬瑭，竟然变成了张快嘴，倒是才尽其用。从今以后我给你起个绰号——叫拆庙嘴。不久以后江湖就会流传一句名言：能拆十座庙，不听拆庙嘴。呵呵，这样一来，好搬弄是非的你，岂不是名利双收了，人的名声更高了。你再创立一个巧舌如簧派，自任帮主，广收门徒，传授弟子当面说人话，背后说鬼话的神功。修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捕风捉影，无中生有大法，那时你帮中弟子个个会中伤诽谤，好话一句全无，毁言谤语满口，信口开河，蜚短流长。你独占拆庙嘴的雅号，蒙骗那些愚昧蠢夫，不辩是非曲直如盲如瞽，只为混水摸鱼掺和瞎起哄，渔收私利的自称英雄好汉，实不过都是些放屁添风，助风生浪之徒，搅得不知要枉送多少无辜性命方才罢休。”

张勘正道：“哈哈，听得栖五侠一言，令在下茅塞顿开，张某正有此意。谢谢提醒指教。”

栖云鹤年少时相貌俊美，文武全才，故而说起话来滔滔不绝，连骂人都一套一套的。

栖云鹤道：“你鼓噪天下好汉与六侠为敌，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六侠杀了你的父母，掘了你家的祖坟，你如此痛恨六侠，视如眼中钉。”

张勘正道：“栖五侠，你不要再施计谋，拖延时间了，你是逃不脱的，不如交出宝盒，各帮派怜悯你一手一足，也不会再为难你。十几年前你也是个美貌少年郎，为了这宝盒，这些年来你东躲西藏的，连个安稳日子都过不得，何苦呢？”

栖云鹤道：“美貌少年倒算不上，不过比你长得像个人样。这些年没过上好日子，漂荡度日都是拜你所赐，你像寻不见爹爹一样到处找我，我能不躲吗？你不就是想要宝盒吗？我有，除非你拿人头来换。”

３２

栖云鹤挺杖环指一周，朗声说道：“谁取下张勘正的人头，我栖某便将宝盒奉送于谁。倘若由我自己取下他的人头，我便将宝盒焚烧成灰。”说罢，栖云鹤仰天狂啸。又道：“有要宝盒的就向你栖爷爷来要吧，不要连累了六侠其他人。我栖某连铁杖都交给你们。”

张勘正大怒，双刀轮舞，欲取栖云鹤。这时站在台上的贺天寿也狂喝一声道：“魔头，拿命来吧。”双掌齐出，一式“大漠旋风掌”，一招三掌连环拍出。贺天寿看到栖云鹤苦战群豪，身心早已疲惫，这才出掌来攻，想捡个便宜，又与张勘正同时出招，想一举拿下栖云鹤。谁知栖云鹤愈战愈勇，虽然身受一二十处刀伤，却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此时力道正盛，铁杖上下翻飞，如龙戏水。贺天寿见栖云鹤毫无倦怠之意，一时后悔没用铁杵来攻，前几天见识过栖云鹤的功夫，那时远不如今天这般神勇，本以为自己与张勘正二人联手，几招之内栖云鹤便会出现败象，眼下栖云鹤新仇旧恨叠加，早已生死度外，以死相拼，他二人怎能敌得了。贺天寿见情形不妙，大声招呼大伙一起上，先前四下群豪俱站在一旁观战，听了贺天寿的招呼，重新抄起兵器围攻上来。。

贺天寿拣个暇隙，掌法突变，转身回旋，一招“大浪滔沙”骤然使将出来。这一招是贺天寿的看家本领，在练这一着时，功力可推动整座小沙丘移动，可谓至刚至猛无比，若打在栖云鹤身上，非得粉身碎骨不可。陆无忧正与王崴斗得兴起，眼角却时时扫向栖云鹤，担心他二人安危。猛然见到贺天寿掌风袭出，其势之威猛不可比拟，知贺天寿已用尽了毕生功力，对栖五弟下了绝杀之手，情急之下，使出了劈谷掌中的“移山填海”，接过王崴的掌力转身左移，将王崴的力道推向贺天寿袭来的掌风，后边又加上自己劈谷掌的一招“王者之风”追补推出，移来王崴的第一道掌力，已将贺天寿的力道卸去大半，第二道“王者之风”复又推至。贺天寿这一掌用力虽极强，使尽了全身力气，不想陆无忧力道更强，他以劈谷掌名扬天下，掌力必有过人之处。直撞得贺天寿倒退五步之多，几乎飞身摔出去。贺天寿当时一惊，却见陆无忧不慌不忙，又回身以左掌敌住王崴打来的掌势，右掌时终不全力以赴，以备助栖云鹤一臂之力。

陆无忧刚才来救助栖云鹤那一掌，张勘正看得真切，心下暗想：今天若不能将此二人除掉，日后终为遗患。想到这里，便自个儿跃身跳开。瞧准栖云鹤凝神招架贺天寿之时，身后又扑上数名盐帮弟子，伸手捻出三枚铜钱毒镖，倏地五指箕张，振臂发出。栖云鹤正力敌贺天寿，猛然瞧见铜镖挟风袭至，此时铁杖已刺出，无法回挡。若是接镖，身后那几十把盐帮短刀必定插进自己的腰背之上，若不顾及铜钱镖，那三枚铜钱上都浸有剧毒，自己一条腿便被那铜镖夺去，自己眼下仅剩下一足一手，不能再失去什么了，想到此处，大喝一声，长杖挥动敌住贺天寿，单脚不动，那断腕残肢暴长，揽过身后偷袭来的一个盐帮弟子，挡于自前，三枚铜钱全部打在那盐帮弟子身上。恰好贺天寿一掌也已拍到，那盐弟子应声而倒。张勘正手臂再扬，第二次铜钱镖又已发至，这当口又要拒贺天寿，又要挡镖，想躲是绝对躲不过去了。栖云鹤登时感慨，“吼”地狂喝一声，那一声吼还未落下，就在这电光石火瞬间，从左首人群中飞来一把大刀，那刀刀背厚实，看似极为笨重，飞速却迅捷。待到大刀飞至铜钱镖之前，刀身竟然竖起直立，啪啪啪三声脆响，三枚铜钱镖俱被那把大刀撞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