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里士多德说过：求知是所有人的本性。人都是由于惊奇而开始哲学思维的，一开始是对身边不解的东西感到惊奇，继而逐步前进，而对更重大的事情发生疑问，例如关于月相的变化，关于太阳和星辰的变化，以及关于万物的生成。一个感到困惑和惊奇的人，便自觉其无知。

爱因斯坦也说，如果把哲学理解为在最普遍和最广泛的形式中对知识的追求，那么，哲学显然就可以被认为是全部科学之母。

故而在楼五尘看来，自己所进入的这个启光院，便颇有些类似还未与自然科学分家时代的哲学，是关于世界以及人与世界关系的探索和研究。

只是……楼五尘暗忖以自然科学的博大精深，前世划分了无数学科、专业、研究方向——饶是如此，每一个小方向上的研究都足以让人皓首穷经，钻研一生了——要研究万物原理……是否有些傲慢自大了？

——不过这也只是个第一印象。在古典哲学的时代，知识倒也确实还没有太过细分，楼五尘暂时也没法做出判断，只能等看过再说。

不过看起来……还挺适合自己的？

云行西介绍过大体的情况之后，两人便来到了启光院的地盘。启光院地方不小，人却不多，一路行来只见得寥寥三五人，而且也都是行色匆匆，根本没有理会楼五尘和云行西的招呼，自顾自地就离开了。

大概是忙着去做实验的。云行西解释道。

两人来到光明宫，负责登记等事宜的是一个类似下谷山灵楼外楼的灵体。不过不像楼外楼的小孩子脾性的，这个宫灵完全是一副没有感情的公事公办姿态，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除了刚才讲到的之外，完成天宫发布的通用任务也是获取贡献的途径之一。以上就是基本的事项，明天早上卯时三刻请到这里来拜见你的导师。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收到，暂时没有了。如果有问题的时候该怎么办？”

“找你的导师或者引导员。”

“……好的谢谢，我知道了。”

就如同云行西之前所说的，筑基之后就没有从前那样无偿的修炼时间灵气供给了，供给必须要用贡献来换取，而启光院中获取贡献的方法只有自己开设课题项目申请，做出成果奖励，给其他项目打下手做些辅助工作……还有就是完成天宫的共同任务了。其他的……申请实验室要贡献，请求导师讲学要贡献，就连申请教材自学都要贡献，日常修炼还要贡献——唯一的好处是不再需要灵浆了，筑基之后可以直接从灵气中获得身体运转的能量，不过这样一来变相地又增加了对修炼时间的需求——难怪下谷对晋升筑基卡得这么紧了，如果天赋不足以在限时内完成筑基的，到了天宫之后怕是连维生都难以支持！

完成手续之后，云行西本打算回家见母亲，虽说从前她，不过在外面独自生活了一年之后，云行西还是格外想念起了母亲。不过有些意外地，院灵告知她云衡光已经外出了。

“啊，轮到娘她出任务了吗……追查红莲道？那是什么？”

为了体现上门的统御力，同时也是一个定期的考核和锻炼，所有人每年都需要像服役一样完成一次指定的天宫任务，不过像云衡光这次这样临时指派的紧急任务，倒确实不多见就是了。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去分配给我的新洞府吧。本来还打算到家给你尝尝我珍藏的好茶呢……”云行西心情有些低落，“其实我之前一直很向往院里的哥哥姐姐那样有自己独立的洞府，不过在下谷待了一年，又想念起了娘了……”

天空在这一瞬间暗了下来——与地面不同，天宫中没有那么鲜明瑰丽的黄昏，在日光消失的瞬间，夜晚就到来了。

四周一下子变得一片漆黑，然后又很快地亮起。

“说起来不是要闭宫吗？为什么——”楼五尘奇怪地看了看依旧灯火通明的几间宫殿，“他们好像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哦，那是季师叔他们带着各自的弟子在忙项目，他们有许可，可以整夜待在光明宫的。”

好吧。

楼五尘对此表示了理解。

石廊上宫灯柔和的白色光晕让楼五尘一时有种回到了现代霓虹夜景的错落感，不由得失了失神。

“我送你吧。”楼五尘摇了摇头，丢开些许的感伤，“你的新洞府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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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你为什么有这么多行李啊……”楼五尘放下小山般的行李堆，掂了掂自己瘪瘪的小包，感觉非常难以理解，“里面都是些什么啊？”

“衣服呀，小饰品呀，还有——”云行西拆开包裹开心地整理起来，“你看这是你送我的小猫碗，这是你做的密封壶……”

“你都筑基了还留这些瓶瓶罐罐干嘛？已经没用了不扔掉留着占地方吗？搬家搬这么多东西很麻烦的……”

“去去去去去！”云行西忽然叉起腰摆出生气地样子，“我就喜欢，你管我啊！我自己的洞府，喜欢摆什么就摆什么！走开走开，回你自己的洞府去！”

楼五尘就这样莫名其妙被赶了出来。

天宫的洞府不同于下谷窑洞般的构造，几乎都是独门独户的小院，楼五尘站在古色古香的小门外，映着乳白色的街灯，竟一时有些恍惚起来。

楼五尘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了头。

眼前是一片死寂的……漆黑夜空。

就这样凝望了快一分钟，楼五尘才从仿佛要把焦点和视线都吞噬进去的虚空中收回目光，拉了拉肩上的包带让自己背得更舒服一点，迈出脚步向外走去。

通行玉牌提示自己的洞府方向有些奇怪，并不在云行西所指的启光院男修士洞府区那边，甚至……已经出了启光院光明宫，到了弥罗宫的范围。楼五尘不得不返回头去，向宫灵确认自己洞府分配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你分配的洞府就是在这个方位。”

无可奈何的楼五尘已经被弥罗宫的巡察叫住盘问了好几次，又拖着他去反复确认了多遍他的玉牌和本人信息是真的，才疑惑不解地给他指引了方向。

“弥罗宫是掌教一脉的道场，你作为启光院的人洞府怎么会在这边？”

楼五尘也没法回答这个疑问。

是……这里吗？站在眼前这栋明显比之前启光院洞府群华丽了好几个层级的大门前，楼五尘心中顿时浮起‘误入白虎堂’‘误闯武英殿’之类乱七八糟的桥段，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楼五尘嘀咕着‘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这个等级的洞府啊’，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笃笃笃的竹筒敲击声。

——因为之前耽误加上来回往返折腾的时间，现在已经是亥时三刻了，此时若再去确认一次，回来就真的赶不上宵禁了。

楼五尘正犹豫间，大门却忽然自己打开了。

“为什么傻站在门口？”洞开的大门中流出了月华般清丽的声音和衣摆，“……快进来吧，外面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