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到今天为止，全部一百一十一人，都已经分别返家确认了……家中的情况，全员平安归还。”

在周高城东面的孤零零的山坡上，项广低着头向楼五尘汇报了自己此行的状况。

“嗯，平安就好……辛苦你了，小广。”

项广默然不语。在他脑海中，此刻正回想着当初，楼五尘离开之前和他的那次谈话。

——那天，楼五尘在小院里给孩子们讲完世界地理轶闻，安抚好孩子们让他们各自散去后叫住了项广。

“仙人您找我？”

“嗯，我本来就是来找你的。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在那一天，项广得知了一个残酷的真相——小院里所有孩子的父母家人，都早已在他们被掠走的时候就被杀害了。

为了避免孩子们在这个噩耗的打击下失去生存的意志，所以需要帮助他们先建立一个寄托——楼五尘如此对项广说。

“责任是最能帮助人成长的。当一个人意识到有他人的生命扛在自己肩上时，他就比自己独自一人时更能挺过痛苦，更能坚强起来。”楼五尘说，“你是所有人里最聪明，最坚强，也最关爱大家的，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不光是靠卫家提供的条件，还需要你在一起引导大家……让大家找到支撑自己的动力。”

仙人离开之前，根据每个孩子的不同性格不同特点，制定了各自不同的方案，有的是照顾孤寡的老人，有的是做医馆的学徒，有的是去给有钱人家的小姐当伴读……可项广心中还是有些忐忑，这样真的能有效吗？

“——这就需要你的力量了。”楼五尘说，“我无法确定我的想法能不能起效，所以需要你守望着大家……拜托你了。”

……

项广回想起自己这些天暗中陪同着回家的孩子们：“仙人，谢谢您，如果没有您的安排，也许真的有很多人会……”

楼五尘沉默着抬起头望了望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一直很不安，不知道这个非常鸡汤的计划究竟能不能有效，总之……”

……活着就好。楼五尘说完这一句后便不再言语，项广也同样没有开口，默默地看着楼五尘在风中摆动的衣角。

“……仙人。”过了好一会儿，项广才抬起头看向楼五尘，“您给我的这个任务，是不是也是为了让我活下去而安排的……责任呢？”

楼五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是时候了，去通知大家到这里来吧，我要给大家一个——”

“——未来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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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楼五尘面前的广场上，孩子们正慢慢地集中起来。

离开天宫后的这段时间，他之所以没有出现，并不单单是为了之前所说的计划，事实上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这座小山上忙碌，也动用了很多卫家在当地和他自己在天宫的资源，在昨天才终于完工，其成果——便是眼前的这座学校。

这是按下谷的风格打造的建筑群，其中自然少不了修士的帮助，楼五尘为此支付了一笔不小的贡献。其实他本来打算弄出前世真正的校园风格的，可惜他对建筑确实不了解画不出图纸也没有对应的建材，就算有法术的帮助也怕弄出一个豆腐渣工程学校，所以只好作罢。

不过在校门口，他还是准备了一个熟悉的拱形校门，一条宽敞平整的青石路从校门口伸出，沿着小山盘旋着蜿蜒而下。站在校门口往下望去，山上长长的坡道，山下不远处的小城都尽收眼底，营造出一种开阔的舒适氛围。

孩子们到齐了。大家在项广等几个人的组织下，排成了一个有些歪歪扭扭的方阵，静静地看向了旗台上的楼五尘。

楼五尘走上前去，他看着台下的孩子们，发现他们的眼神中，都多了一种与从前不同的色彩。在这种光彩的注视下，楼五尘发现自己先前准备的一些腹稿——什么仙人的罪恶，什么家人的悲剧，什么改变的使命，什么未来的力量——竟然统统说不出来了。

楼五尘凝望了很久，最后只缓缓地说出来了一句话。

“你们要不要跟我……学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