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雪后,离年就更近了。
夏临渊已经把房子收拾的差不多了,房子还是老旧的样子,可好歹是可以住人的。
之前天凉的时候买了两床棉被,如今还是有些冷,看着手里的钱,心里盘算了一下,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
到处都是喜庆祥和的气氛。
会过日子的人都知道,这有钱不买腊月货。腊月东西都贵了好多,原先他买的那种棉花被,比之前就高出了一倍多。
拿着手里的这些钱,左右是盘算不来的。
临走老板还好意的说了句:“往年里走,只会一天比一天贵不会便宜的。”意思大概是叫他早些买了算了。
他不好意思和老板说自己没那么多钱,也不懂如何讨价还价,摆摆手苦笑一下便朝来的地方走去。
之前买院子的时候也曾拮据过一段时间,找人借了钱才勉强买下来的。今日却不是往昔,能让他开得了口的人都在京城里,就算此时立刻写信过去,估计回信之日都开了春,那时候也就不太需要这东西了。
钱总归不是太难的事情,之前也摆摊买字,微薄收入,但也够过日子,就连手上这些钱都是上次剩余的。
自己别无所长,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除了认识几个酸字。看着这街上各行各业都有,可是没有自己擅长的任何行业。
要是像时应棋那样也很好,只要有锅碗瓢盆他就可以开灶做生意了,想想时应棋不由来的笑了笑。
随后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太过多情了。
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了,过年可以写对联卖卖呀。
一想到脚下就更快了几步,翻出自己之前的文房四宝。
在街上看了半天,才跟卖猪肉的老板借了旁边的空位,又借了桌子才正式开张。
那老板可能是一个比较敬重读书人的人,也没多余收他钱,只叫他送他两幅对联。只要不提钱夏临渊什么都愿意。
他选这个位子也是有道理的,第一只有这个地方有位子,第二这里人流量比较多。办年货的人多少会看几眼他这里,虽然一上午看得人多买的人少,多少是有了几文的进帐。
大多数人是不在街上买对联的,往年都是村里乡里读书人来写,有人卖这个大家都停下来看看。
“这字还不错,看来的确是读过书的人。”
“老李头,你又不认识字,在那瞎胡说什么。”
“我..我..谁说我不认识,姓王的你就你嘴巴大,你真以为嘴大能吃四方吗。”
“我啊,就说了句实话,看把你急成什么样了。怎么心虚啊。”
“.....”然后就动起手来了。
好在这都是些嘴比手厉害的人,一哄而起,一闹就散。
嘻嘻哈哈的就散开了。
看着手里的钱,离买被子还差一截,正垂头丧气,有些苦闷的看着手里的钱,来回晃荡着自己的脚,像没有主意的小孩子一样,也的确是没什么主意了,就今天的收入来看,即使再摆个十几天的摊也是一样买不起被子的。
正独自难过时,一前一后两人来到摊子前“好字,好字。”
连着两声叫好,听起来不是那种浮夸的样子,而是那种欣赏的语气。
夏临渊并没有想到会有人欣赏他的字,或者是说在这里会有人欣赏他的字。
抬起头看看说话的人是谁。
前面说话的年纪明显是比后面背着手站着的那位要小一些。前面小公子一身素绿色的薄棉袍,棉衣上绣着简单的藤木纹,面料也是贵价的货,刺绣并不多,就那么一点点缀都能看出绣娘的功底不凡。夏临渊并不喜好华服美衣,但看得多也多少知道一些。那公子身后站着的,一看就知道是生意人,而且生意应该是比较大,这类人比较有钱,衣服华贵但不考究搭配,永远都是贵的搭贵的,很贵的搭更贵的,从头到脚这一身都不便宜,和时应棋的衣着差不多。
“小哥,这些都是你写的。”小公子开口问道,就年龄而言夏临渊怎么看都要比比他要大上几岁的,他这样用“小哥”来称呼他是不适合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看他俩的样子,价格叫高一点,这样被子钱也就出来了。
夏临渊先是用文人的方式鞠了一躬,然后文绉绉的说了一句:“正是在下。”
“你的字颇有风骨,在此有些屈才了。”那公子上手点这对联上的字,又说了两声好字。
“没什么屈才不屈才的,人嘛有才无才都要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或许这话也是他此时的心声。
“哈哈哈。”不知道这句话是有过搞笑,夏临渊奇怪的看着他,他身后的那位拉了拉他的袖子,并没有让他停下来“文人该有文人的风骨,要像你这字一样才好,你这话却与这市井之人无差。”
“我本也只是市井之人。”
“不知怎么称呼。”他好像对夏临渊格外的感兴趣,看着他的那种表情都格外的兴奋,或许他对谁都如此。
“在下姓夏名临。”想想还是省了一个字。
“夏临...夏临...”嘴里来回咕噜了几次,好像细细品味着什么,之后才笑着对夏临渊拱手说:“宋翊钧,家里行四,大家叫我宋肆,或者四公子。”然后侧身让了一步,把身后的那位让了出来:“这位兄台是我朋友,陶兄,陶承德。”
后者点头算是给夏临渊打了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