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叶灵川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她吃惊地发现，他的眸子是那样的清明，没有一丝愤怒，也没有一丝爱意，平静得让她手足无措。

“你来了。”他的声音亦是那样评价，他坐起身来，把兔子放在一边，就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寒暄道。

“嗯。”萧蒻尘点点头。她曾经准备好了面对他的愤怒，他的质问，他的冷漠，他的委屈，他的原谅，无论他是怎样的态度，她都会把内心最重要的爱与歉意传达给他，可是面对如此平静的他，她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他们安静地坐在一起望着窗外缓缓下沉的夕阳，彼此没有说一句话，空气寂静地仿佛能听见时光流动的声音。

“月有没有对你讲过，他的母亲是怎样过世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灵川缓缓开口。

萧蒻尘怔了一下，为什么他会突然问这个，是为了那天晚上她在周梓孟面前造谣的那些话在盘问她么。

“难产，”他淡淡地说，“生产前医生说胎儿十分健康，但她还是死了。你也是一样，五年前因为流产差点死掉。所以我一直责怪不小心让你有了孩子的自己，口口声声说着要保护你，却让你面临那样的危险。”

萧蒻尘沉默了许久，轻轻摇摇头：“我觉得你太过紧张了，现在又不是古代，医学技术很好的，产妇出事的几率甚至还不到万分之一，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万分之一……”叶灵川苦笑一下，“你觉得这是个很小的几率么？那么你觉得我们相遇的几率是多少，现在地球上有七十亿人吧，那么就是七十亿分之一。七十亿分之一的几率我遇见你，几乎为零的几率你也喜欢我，那么你觉得我会用你的生命去赌这万分之一的概率么？就算是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赌赢，我能得到什么，一个孩子？一个新的家人？我怎么也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用最重要的家人的生命去换取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萧蒻尘看着他眼中氤氲的难过，沉重地低下头：“你以前从来没对我说过这些。”

“如果告诉你，你就会听话地打掉那个孩子么，”叶灵川无奈地笑笑，“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多固执的人，孩子落掉之后我想告诉你的，但是……”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那时候他却没有了解释的机会，因为他只能在她面前扮演一个凶手。

说到底，他们都是可怜的人。无论怎样拼命地保护对方，却只能给对方造成更大的伤痛。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原谅我，”他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想告诉你，以后无论和谁在一起，都请你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要让爱你的人心痛。”

“无论和谁在一起……”萧蒻尘愣愣地看着他，“那你呢，你不再爱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