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露为消,清冷的长街上,嘎吱嘎吱的车架的声音,也是在这个时候绵延成一片。
这是那些放松了一夜的人类当中的豪贵们,从各自欢愉的地方,回归自己的府邸。
到一个分叉的路口的时候,一架一架的马车,各自驶向不同的方向的时候,太攀的身形,也是悄无声息的从房檐的阴影当中,落到了其中的一架马车上。
化形之后,在这大河城中,太攀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匆匆忙忙的参与到那一场猎杀当中,而是要先获取一个身份。
一个能够令他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大河城中的身份。
安狐狸可以组织起一座白楼,将这白楼当中,无论是人是妖的赌客,都当成自己的耳目,那人类的修行者,自然也不可能做不到这一点。
太攀可以确定,人类的修行者当中,也绝对在这大河城当中掌控了了相当大的一部分力量,而这大河城当中的人类,也绝对是有着那些人类修行者的耳目。
对于人类的修行者而言,最快的找到一个小妖的方式是什么?
当然是注意那些出现在城中的生面孔!
对于如太攀这般化形的小妖,他们的面孔,对于这一座大河城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一旦是出现在了这大河城中,他们很容易就会被其他的人类们发现,然后被人类的修行者抓住踪迹。
太攀自然是要避免这一种情况的。
是以,在化形之后,太攀必须是得从这大河城中的十数万人类当中,选出一人来,取而代之,如此,才能给与他在这大河城中最大的自由。
故而,从那白楼当中出来,一路甩开了几个盯梢的人类修行者以后,太攀就果断无比的钻进了一辆马车当中,这马车当中,有一个一身青袍蓝衫,略显富态的中年人。
天地元气只是微微的一动,马车当中那中年人的目光,就已经是被完全的扭曲,虽然太攀和他面对面的坐在这马车当中,担责中年人对此却是没有丝毫的察觉。
这是修行者与凡人的天差地别,只要修行者愿意,只需要随意的鼓荡几许天地元气,就足以是瞒过这天地之间,十之八九的凡人。
马车一路往前,经过了几处转折之后,马车的车辕微微一震,然后有大门被拉开的声音。
“老爷,到了。”大门合上的时候,马车之外,才是有恭敬而又拘谨的声音响起。
很快,太攀就和那略有富态的中年人一起,下了马车。
太攀所在之地,却是一处七八丈方圆的院落,院落的四周,是更多的一些制式、形貌一般无二院落。
“都下去吧。”看着那些仆役们赶着马车离开,这富态的中年人,才是打了个呵欠,然后不紧不慢的进了屋舍。
屋舍当中的装饰,都是一些用柏木雕刻而成的花鸟等物,很是别致。
进门的左侧,是一扇弯折的屏风,屏风上,绣的是一捧牡丹,屏风的后面,便是这中年人的居室。
这屋舍当中,还挂得有一副尺于大小的画卷,画卷上画着的,是一家三口踏青的景象,这一家三口的男主人,正是这富态的中年人。
太攀并没有急着打杀这富态的中年人取而代之,而是又花了近一个月的功夫,一点一点的了解了这中年的关系圈子,形势习惯,有了伪装他不被看破的把握以后,才是下定了决心。
当这略显富态的中年人,再一次回到这屋舍当中,屏退了仆役小厮们之后,太攀的身形,才是缓缓的出现在这屋舍当中,而那正准备关门的富态中年人,身形也是在蓦然间一僵,然后不动声色的,将这屋舍的门扉掩上。
“你们的争端,又何必要牵连到我们这些蝼蚁的身上。”双手扶着门扉,这富态的中年人头也不回的道,一副对太攀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的模样。
这略显富态的中年人,名为任磊,乃是一个米商,在这大河城中,也算得上是小有声名。
“你好像知道的不少。”听这富态中年人的语气,太攀的心中也是一动,暂时的压下了杀死这富态中年的心思,不过为了避免意外,在出声的时候,妖风也是丛太攀的衣袖之间席卷而出,将这屋舍的门窗锁死的同时,也是将这屋舍当中的声响,完全的封锁于这屋舍之内,做完了这一切以后,太攀才是悠闲的坐了下来,看着这中年人的后背。
“虽然不知真假,但苟活天地四十于载,察言观色的本事,总还是有的。”任磊依旧是扶着门扉,虽然言语之间,竭力的想要表现出一丝镇定来,但其衣袖上偶尔抖动起来的涟漪,却是将其内心的凄惶,显露无虞。
“这大河城中的暗流,是因为你们和妖族的争端而起吧……”
妖风在这屋宇当中环绕起来,没有给任磊留下太多的时间,在从其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以后,无形无相的妖风,就已经是阻塞了任磊的眼耳口鼻,然后将其尸身埋到了那院子当中,在那浮土被碾平的时候,屋宇当中,太攀的脸上,莹莹的光辉也是流动起来,然后,‘任磊’重新的出现在了那屋舍当中。
——这个时候,太攀也终于是知晓了,为何这一座人声鼎沸的大河城,城中的状况,会显得如此的倾颓,城中的生灵们,皆是醉生梦死,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完全不去想未来的模样。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未来。
他们只是一群被囚禁在这大河城中的囚徒而已。
当着大河城被修建起来,这些人类被从万灵山的深处拘过来的,一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曾踏出过大河城一步。
四周那高高的城墙,将他们完全的困死于其中!
这大河城中,稍稍有一些见识的人类,都能从这状况当中,看清自己的处境。
当这大河城倾覆,也就是这大河城中人与妖的战斗结束的时候,那作为这一场试炼的‘道具’的他们,自然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