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粉……脂粉……西蜀来的上好脂粉……”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一进入这长安城的长门,喧嚣无比的嘈杂声音,就将太攀给彻底的包裹起来。
大街两侧,小贩走街串巷的叫卖声,还有买家和卖家讨价还价的声音,大人呵斥教训小孩的声音,还有小孩子的撒娇声,哭喊声耍赖声,连成一片。
明明是嘈杂错乱无比的声音,但在太攀的眼中呈现出来的,却是一副井然有序的景象。
数丈宽的长街,被分成三个部分——中间是马道,两侧则是寻常车架所用的车道,在两侧的,则是一众小贩行人们往来的人道。
但不管是马道上的马匹,还是车道上的马车牛车,都是缓缓而行,井然有序,顽皮的小孩子们,在车马之间来回穿梭,然后被大人们捉回来,呵斥叫骂几句。
看着这井然有序当中所体现出来的勃勃生机,他脑海当中,那些本来他以为已经彻底忘却的梦幻,在这一刻,重新的浮现出来,和这长安城当中的人潮,重合到一起——虽然衣着,景象,皆是不一,但这些行人脸上所体现出来的风貌,却是一般无二!
“那个梦中,妖灵已成传说。”
“这难道意味着,这一场人类与妖灵的争端,妖灵,彻底的输了,输的干干净净?”太攀一时之间,竟是恍惚起来。
“师兄,我们是先去见武安前辈还是去找那位晁错大夫?”漫无目的的随着人流往前,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街口之后,胡为义的声音,才是将太攀给惊醒了过来。
“去武安……”低声一句之后,太攀便马上改口道。
“不,不去见武安前辈,也不去找这位晁错大夫。”
“我们先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太攀停下脚步,然后带着胡为义从人群当中穿出来,停在一个十字街口。
武安侯的身份,在人类的修行者之间,不是秘密,在这个关头,如果太攀自己是人类的修行者,那他必然会派出人手盯紧武安侯府的四周,这些前往武安侯府的人,一个一个的排查下来,总会有一些妖灵的存在。
而这,显然也正是从太攀进入汉帝国的疆域开始一直到这长安城中,武安侯府都不曾派出人手来接应寻找他的原因。
“也好,那就依师兄所言。”胡为义有些不太习惯的晃动了一下胳膊肩膀,目光,也是四下巡视起来。
这长安城中,法度井然,神祇镇压四方,森严的法度之下,人类也好,妖灵也罢,其周身经络间的天地元气,都被紧锁于经络当中,根本无法透体而出,也即是说,这一座长安城,乃是一座无法之城,一切的术法,在这长安城中,都难以使用。
“只能依靠肉身的力量么!”太攀暗自道,从这一点上来,长安城当中的争端,显然对于妖灵而言,是有利的,毕竟,这些妖灵们,每一个都是将肉身修炼到了极精深处,才通过那帝浆流开启了灵智成妖,就算没有了天地元气,这些妖灵们,也都是宗师级别的存在。
“只是我现在的情况……”想着这些,太攀又忍不住的咳嗽了一声。
他本来也是宗师级别的存在,甚至,因为那无名功决的原因,他的肉身,远远的超出了那些所谓的宗师,但问题在于,在那血脉传承之地当中走了一遭之后,他的肉身精气,都被吞进了天门当中的那一滴血液当中,甚至他现在吞吐之际,肉身所产生的一切精气血气,都是投入到了那归墟一般的无底洞当中,是以,论及肉身,他现在,也只能与一个寻常人类想必,甚至还略有不如。
“至古天蛇!”太攀脸色阴沉。
万灵山当中所有的记录,他几乎都翻过了一遍,但其中却没有星豪半点的有关于‘至古天蛇’的信息,而他这至古天蛇的血脉传承,也和其他的血脉传承,完全不一样。
妖灵们的血脉传承,都是觉醒血液当中的上古血脉,然后通过修行,令这上古血脉的浓度,越来越高,令自己逐步逐步的,靠近上古,从而获取血脉当中的种种神通异力,在这个过程当中,妖灵的肉身,会越来越强横。
但这至古天蛇的传承,却是完全不一样——太攀从来没有在记载中看到过有哪一族的血脉传承会是像至古天蛇这般,这血脉才刚刚凝聚出来,就被挪移到天门当中,然后直接抽取现存的肉身精气,血液精华来孕育那一滴血脉。
太攀毫不怀疑,若不是因为这血脉传承之际,万灵山的长老们,刻意给他们寻来了那机缘的话,只怕是自己在这血脉凝聚成型的刹那,就已经被抽干了生机死去,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支撑不住血脉传承而死的干尸。
最重要的是,至古天蛇的这种传承方式,不但令太攀的肉身显得虚弱无比,同时也完全不像其他的血脉传承那般,给太攀带来源自于血脉当中的神通异力。
以至于现在,被封锁了天地元气之后,太攀就真的与寻常的书生,没有了任何的区别,太攀甚至怀疑,纵然是那传说当中的照妖镜在自己面前照上一照的话,也不可能发现,自己这被几乎抽干了血液精华的肉身,会是一位妖灵的肉身。
一路的思索之间,太攀和胡为义,已经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却是在巷子深处的一座老宅,宅门外,三三两两的聚着几个赤膊的无赖儿,看太攀进来,这些无赖儿的目光当中,都流露出了些许的恶意来,而等到他们的目光,从太攀的身上落到胡为义的身上的时候,这恶意,又飞快的敛去。
老宅的门楣上,出乎意料的没有匾额的存在。
见此,太攀也不例外。
这老宅,本就没有匾额——这是一处牙行。
太攀想要在这长安城中安顿,不管是租房还是买房,最快最方便的方式,就是通过这牙行。
稍稍迟疑了一下之后,太攀就带着胡为义上前,而那老宅门口的守门人见此,也是恭敬的往前,对着两人一引。
“二位爷,请……!”
待到两人进了宅子,这守门人,也是出来对着宅门外的无赖儿们,喝骂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