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云雾龙影显现出来的刹那,太攀的面前,那化神贴,陡然崩碎,化神贴上的那一笔墨痕,悄无生机之间,就如同无数的蛊虫一般,渗透到太攀周身上下的每一缕真元真元当中,在那真元当中涌动着,想要通过这真元,追溯痕迹,蔓延到太攀的三魂七魄之间。
好在,太攀的七魄,并非藏于肉身,而是融于那天门内部的神胎当中,那无数的故蛊虫一般的灰黑的墨迹,在太攀的经络当中游走一圈之后,便是被阻断于那天门之外。
如同是有意识一般,那灰黑的墨痕,在数度尝试,都无法突破那天门之后,便是缓缓散去,隐藏于太攀周身上下的每一缕真元当中,无声无息,不留半点的痕迹,更不曾对太攀的真元,造成丝毫的影响,太攀沉下心神,神识游离于经络之间,经络当中,每一缕真元,都是如使臂助,运转起来,和谐无比,没有丝毫的异状。
若非是那天门上,还映照着一团隐隐的灰黑污渍的话,太攀几乎是要以为,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七魄归一之时所产生的幻觉。
静室当中,太攀脸色阴晴不定,虽然那灰黑的墨迹,在他的真元当中,不曾对自己造成丝毫的影响,但太攀依旧是觉得,自己的周身上下,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之意。
沉默片刻之后,太攀的目光当中,便是露出了一缕决绝的神色来,然后他的双手缓缓合拢,掐出一个火符来,同时,他的脑海当中,那一片幽沉不可揣度的汪洋之上,点点火光,转瞬之间,变化做燎原之势。
火焰当中,气血,真元,念头,跌落到那火焰当中,灼热当中,精,气,神合而为一,一朵青色的火焰,出现在太攀的眉心,一瞬之间,就蔓延到太攀的周身上下,这是,三昧真火,以修行者的精气神为燃料的,三昧真火。
真火当中,太攀通体上下,晶莹剔透如琉璃,其血肉之间,经络穴窍,乃至于穴窍当中流转的真元以及正在吞吐的天地元气,都是清晰可见。
而那青色的火焰,很快就从太攀的肉身上,蔓延到他的经络之间。
修行者的真火,分为外火和内火,外火,便是需要辅以天地之间的火种亦或包材才能凝练出来的火焰,威能强大,且又有着种种玄妙,如太阳真火,南明离火等等;而内火,则是修行者根据修行的法门所凝聚出来的火焰。
三昧真火,是真火当中极其特殊的一种,既算是内火,也算是外火——若是以精气神为燃烧,那自然就是内火,但也有以三种外火为材料熔炼而成的外火。
完无论是外火还是内火,三昧真火的威能,在真火当中,都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只是,一般情况下,无论是外火还是内火,都极少有修行者会选择凝练这三昧真火。
至于原因,外火太难,内火虽然简单,但却太伤。
内火的伤,是指伤己的伤,三昧真火内火的燃料,是修行者本身的精气神,也即是说,每一次施展这三昧真火的内火,而其威能和神效,也是和修行者在燃烧着三昧真火时,作为燃料的精气神的量所对应的。
而这也就意味着,修行者在争斗之际,祭炼出来的三昧真火威能越强,对自己的伤害,也就越大——可谓是伤人先伤己。
当然,太攀之所以要凝练这三昧真火,自然不是因为这三昧真火的威能,而是为了这三昧真火炼化内魔,以保持自身无暇的神效。
那灰黑的墨痕,虽然目前不曾队太攀造成丝毫的影响,但作为修行者的根基,真元,以及魂魄,任何一个修行者,都不可能任由这根基出现异状而不加理会。
若是不曾发现那也就罢了,但既然发现了,太攀自然是容不得那灰黑的墨痕,藏在自己的真元之内,随时觊觎着自己的三魂七魄,以及那天门当中的神胎。
是以,在发现以正常的方式,无法找到那灰黑墨痕的踪迹的时候,太攀略一犹豫,便是选择了自己目前所能施展出来的,最有效的手段。
三昧真火。
若是连这三昧真火都不能解决那灰黑墨痕的话,那太攀也就唯有回归万灵山,向山中的山主长老们求助了。
靛青的火焰燃烧着,很快,这火焰的颜色,便是从靛青化作天青,而太攀周身上下的血肉,也是一点一点的变得枯槁,变得灰败,其经络当中的真元,也是在飞快的减少——一直到太攀太攀周身上下,再度的恢复到了先前那五劳七伤的模样,其经络当中流淌的真元,被焚烧一大半,那天青的火焰,几乎是要烧透那真元,将构成真元的天地元气,都是焚烧殆尽的时候,太攀的经络之间,那隐藏于真元当中的,那灰黑的墨痕,才终于是显现了出来。
在这墨痕显现出来的同时,那天青的火焰,便是从太攀的真元之上,飞快的蔓延到那墨痕之间,而这三昧真火对太攀的精气神的抽取,也是猛然一增。
那灰黑的墨痕,在这三昧真火的灼烧之下,就好似是正午日头下的陈露一般,被那光焰一扫,便是灰飞烟灭,不留痕迹。
在这天青的火焰燃烧之间,太攀的经络当中,氤氲的灰黑之气,逸散到这天地之间,化作一张一张的哀嚎的面孔,最后彻底的消散。
当那天青的火焰,将那灰黑的墨痕彻底焚烧干净的时候,太攀的脸上,已经是形容枯槁,流淌在他经络之间的三百六十五道真元,也是只剩下了最初的那一道,他的经络上,亦是出现了一处一处的火焰灼烧的痕迹,每当有天地元气在那灼痕处流过的时候,浸透骨髓的灼痛感,便是在太攀的周身上下蔓延开来,令太攀浑身,都是忍不住的一阵颤抖。
“总算是解决了。”太攀忍着那剧烈无比的灼痛,枯槁的形容上,也是扯出一个难看又狰狞的哭笑来——毫不客气的说,若是他修行的不是这神胎法,而是正统的元神法,那他绝对不可能将那灰黑墨痕祛除出来。
若非是他的七魄藏于天门之内的话,那在他成就元神的刹那,那灰黑墨痕,就已经是顺着那真元,将他的元神侵染,而他也未必能够发现那灰黑墨痕的异常;而来,若非是他神胎初成,又有天门横绝,沟通内外,他这一身的血肉/精气只怕未必是能够撑得到那三昧真火将那灰黑墨痕燃烧殆尽的时候。
要知道,以他完美周天凝练出来的真元,都险些是被这三昧真火给焚烧殆尽,他毫不怀疑,当那三昧真火将他凝练出来的那最初的一缕真元都燃烧殆尽之后,自己会不会从神境之上跌落下来,然后根基崩散。
“虽然元气大伤,但根基犹在,同时还将那后患祛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太攀苦中作乐的想着,然后周身上下,又是忍不住的一阵颤栗。
“只是,在伤势养好之前,怕是不能和其他人动手了!”
疲惫无比的感觉,从太攀的心头弥生出来,瞬间就将太攀的理智湮灭,无数纷纷扰扰的杂念,也同时在太攀的心潮当中席卷开来,这是元神损耗过大,他的心志,已经无法镇压那些杂念的表现——好在三昧真火燃烧过后,内魔不升,外魔不如,太攀倒是不虞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但纵然如此,昏昏欲睡的感觉,也是在太攀的浑身上下,弥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