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动作?”
“哈哈哈哈,你说紫煌师兄会在背后做小动作?”
“云道友啊云道友,你实在是太小看紫煌师兄了。”向怜大笑着道,言语之间,对紫煌道人的信心,竟是比对自己的信心,还要来的大。
“怎么就不会?”
“向道友你自己也说了。”
“先前也曾有人来投效于你,然朝拜而夕走。”
“便是人间凡夫俗子,也不至于如此行径。”
“道友你真的就没有过丝毫的怀疑?”
“再是落魄之人,都会有一二之交,一见如故,此后生死不移,你那紫煌师兄的魅力,难道就真是大道了这般的地步,无人可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太攀嘴角的冷笑,越发的明显。
虽然世间常有“背叛只是代价不够”的说法,但无论如何,人总是要脸的,在面对忠诚和背叛的选择之际,无论是给予什么目的,或是为了名声,又或是为了利益,哪怕是装,也往往都会装出一副忠诚的面孔来,如向怜所经历的那迫不及待的背弃,佘钰不相信向怜没有过丝毫的怀疑。
在此之前,向怜只是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揣测,自己的怀疑罢了。
至于说求证,只要向怜去求证,那些背弃他的人,无论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是真的为了向怜,向怜得出来的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紫煌道人真的在背后用了手段。
“看来向道友还是不愿意相信。”
“道友试想,我和紫煌道人,素不相识,更无恩怨,又岂会凭空污蔑于他?”
“不瞒道友你,在我们三人商定那玄绝洞府之行以后,紫煌道人来找过我,亲自来的。”
“至于他说了些什么,道友应该可以想得到。”
“罢了,疏不间亲,其间滋味,向道友自己体会便是。”最后的一句话如刻刀般,落进向怜的心头,叫他几乎是不能呼吸,当他想要有所言语的时候,一旁的太攀,已经是没有了谈兴。
……
“好一个智子疑邻之谋。”等到向怜被劝着,踉踉跄跄的,往风雷道的洞府而去的时候,徐求道的声音,才是伴随着那氤氲的凝神香,在洞府当中萦绕起来。
太攀的谋算,他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正是如此,他的心中,才是越发的慎重,越发的忌惮。
智子疑邻,是一个古老相传的故事——有两户人家,比邻而居,有一天,这两户人家当中,有一户遭了盗窃,而这户人家的孩子,怀疑窃贼就是邻居。
于是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这一户人家,看着邻居的任何一个举动,都充满了盗窃的嫌疑——当邻居对他们热情的时候,他们以为这是为了洗脱嫌疑,当邻居对他们冷漠的时候,他们则认为这是邻居不敢面对。
而所谓的智子疑邻之谋,便是这样的一个局面,所谋算的,是那最险恶的人心。
——先给你一个结果,不管这结果你信还是不信,但当你脑海当中有了这个念头之后,你看待问题的目光和方式,都必然是会受到这念头,这结果的影响。
然后,你便会发现,结果,就真的在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揣测当中,滑落到你所知晓的那个真实上去。
现在,向怜,便是故事当中的那个智子,而紫煌道人,则是被疑的那个邻,不要说紫煌道人本身就用过一些手段,便纵然是紫煌道人真的是堂堂正正,在这试探之下,也都经不起查验。
至于说破局的手段,倒也不难。
智子疑邻之谋的可怕之处,无非就在于以果及因,谋算人心,而想要破去这谋算,自然也就需要从人心出发。
只要被谋算之人,心怀坦荡,疑邻的智子和被智子所疑的邻人,能够心平气和的坐到一起交心畅谈一番,彼此深信不疑,那这谋算,自然是不攻自破。
然而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人心,是最经不起试探的东西,而怀疑的种子,就和野心一般,一旦被种下,就永远不可能根除。
尤其是当向怜开始了争取成为道子的时候,那一切,便都无可更改,哪怕是有朝一日向怜有意退让,但向怜背后的人,也绝对不可能退让。
这,便是每一次宗派的道主之争,都会令一个宗派元气大伤的原因,并非是那争夺道主之人鼠目寸光,不分轻重,而是到了最后,哪怕是明知必输,但也只有斗下去,争下去,为了自己,同样,也为了站在自己背后的那些人。
“谋算虽好,但若无徐道兄动摇人心的话,纵是再好的谋算,也都是毫无意义。”
“向道友一反常态,心绪不定,想来,应当是徐道兄的手笔吧。”太攀自斟自酌,目光幽幽。
“说起来,我对徐道兄很是好奇。”
“真是巧,我对云道友也是一样的好奇。”
“既然如此的话,不若我们一人问一个问题?”徐求道面前的香炉当中,凝神香,依旧是氤氲而起,在空中缭绕出种种的形象来。
“好啊。”太攀也是笑着道。“徐道兄请。”
“化神贴的后手,乃是当年玄绝先生亲自藏下,纵是人间半仙,若是没有防备的话,也难以看破,云道友你是如何祛除的?”
“徐道兄这个问题,可是算两个问题了。”太攀摇了摇头,然后才是答道。
“这手段,再是如何的巧妙,于修行者本身而言,也只是外来阴邪而已,既然是外来阴邪,那不可避免的,会受到三昧真火的克制。”
“三昧真火席卷之下,任是什么阴邪,都没什么例外。”太攀沉下目光,笼罩于他身上的薄雾,也是在这个时候散去几分,叫徐求道看清了太攀那苍白的脸色。
“云道友的答案,讨巧了,道友应该知晓,我问的,不是这个才对。”
“不过也罢了,现在论道云道友你问了。”徐求道皱了皱眉之后,才是出声。
“我想知道,玄绝先生的传承,为何会成为禁忌,不留文字?”沉吟了片刻之后,太攀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徐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