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也正是宗派弟子和散修之间,最大的差距所在——就算有着同样的天资,有着同样的资源,甚至于有着同样的功法,但只是大小三才的差距,就足以是在宗派弟子和散修之间,拉开天与地的差距。
纯青色的三昧真火,裹挟着太攀从三种珍材当中提炼而出的精粹,缓缓的合拢到一起。
顷刻之间,三种珍材本身的特质,便是在那纯青色的火焰当中,如同蟒蛇一般,相互纠缠起来,相互吞噬,相互转化,相互污染……
那骨材当中的勃勃生机,天星铜中的星辰万象,以及那五色蚕丝布的承载万物,转瞬之间,就混为了一体,难分彼此。
太攀竭尽所能的,驾驭着那纯青色的三昧真火,小心翼翼的控制着那三枚真火当中,三种珍材的熔炼,随着那火焰的燃烧,那三种珍材,已然是彻底的化作了液体一般的存在,如同水滴一般,
而此时,太攀的精神,也是提到了极致——这是祭炼法器的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祭炼法器,作为承载符文禁制的材质,须得对应天地三才,而这天地三才,首重的,便是平衡,三种珍材本身的特质,在共同体现出来的时候,也绝对不至于有任何一样特质,压过其他的特质,使得其他的特质不显——祭炼法器的第一步,熔炼,其根本,便在于此。
这个过程,极其的简单,因为说到底,这个过程,也只是以真火,熔炼珍材,如同熬鹰一般,磨炼珍材的特性而已,但同样的,这个过程,对于绝大多数的神境修行者而言,都是令他们深恶痛绝。
因为,这个过程,一旦对于火候的把握,出了什么问题,那就代表着,火焰当中的珍材,彻底的报销,修行者若是没有备用的材料,那祭炼法器的想法,便是从此刻,胎死腹中。
故而,相当大一部分的修行者,为了稳妥起见,在祭炼法器的时候,都会寻一个熟悉的凡间匠师配合,毕竟,但只是论及对火候与材料的把握,那些凡间的大匠们,也并不逊色于修行者。
不过,因为这些大匠,没有真元之故,自然也无法感知,三种材料之间的平衡,到底达到了怎样的地步,他们所依赖的经验,只能保证,三种珍材达到平衡,而不能保证,这平衡达到增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的极致,是以,那些有野心的修行者,如太攀之辈,都会选择自己亲手以真火来熔炼那些珍材,以保证最大限度的,令那珍材当中,三才的平衡,达到自己所能做到的极致。
虽然是第一次熔炼这珍材,而且这珍材,太攀手中,也没有余闲,但看着那在火焰当中,竹简聚拢的‘水滴’,太攀的心中,却是没有丝毫的波澜。
无论是炼丹还是炼器,还是炼身,三昧真火,都是这天地之间,修行者所能掌控的,最为顶尖的真火之一,若只是那单纯的杀伤力的话,那这三昧真火,又如何能有那般大的名声?
杀伤力?哪一种神通术法,没有杀伤力?这三昧真火,又凭什么,需要修行者拿自己的未来来换取?
‘天星铜,代表星辰万象。’
“五色蚕丝布,承载一切,和那星辰万象,自然是绝配。”太攀缓缓的想着,然后,那天星铜中,散开来的无数的星光,便是在那纯青色的火焰燃烧之下,如同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一般,落到了那五色蚕丝布上,而那五色蚕丝布,便如同是那缥缈无比的飞云一般,完美无比的,承载着那浩浩荡荡的星光。
五色蚕丝布融化开来的水滴,化作无数的丝线,重新的铺展开来,每一条丝线上,都有着星辰的光辉,明灭不定,而那无数的丝线,在展开来的时候,仿佛是有这天地之间,最为心灵手巧的绣娘织女,穿针引线,一针一脚的将那无数的丝线,编制交错到一起,跟快,那无数的丝线,便是化作了一面巴掌大小的,三角形的布帛一般的东西。
而那布帛上,无数的明灭闪烁,就好似穹天上的星辰,落入到了这布帛当中一般,同时,那另一团水滴当中,浩瀚无尽的生机,亦是流入到了那无数的星辰当中,然后,无数的星辰,在那布帛的面上,流光溢彩,如同水流一般,缓缓的律动着——这却是太攀取的一个巧,因为这法器材质的小三才当中,那生机,乃是最为奇妙的一种东西,任何的两种属性,都能够在这生机的调和之下,配合这生机的本质,形成一个小三才,而不虞有崩溃的危险。
很快,那布帛的边角处,接连七个环扣出现,环扣当中,生机,星光,聚拢与一处,化作一杆指头般粗细,小臂般长短的旗杆来,而那七个环扣,亦是在这瞬间,锁死于这旗杆之上,那旗杆的最顶端,赫然是一个锋锐无比的枪头。
在这旗幡的雏形凝结而成的时候,纯青色的三昧真火,陡然落到了那旗幡之上,在那旗幡上,燃烧了起来,那旗幡上,无论是多余的五色蚕丝布,还是那多余的天星铜,亦或是那浩瀚的生机,都是在那纯青色的火焰当中,化作了灰烬,其他的修行者,想都不敢想象的极致平衡,便是在这纯青色的三昧真火的灼烧之下,轻轻松松的完成——而到了这一步,太攀尤未满足!
这七星弥天旗,乃是古制的法器,除开这七星弥天旗对于修行者的增益意外,这七星弥天旗,同样也是一件强横无比的兵刃,而对于兵刃而言,锋芒,自然便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此时,小三才已成,但那旗杆顶上的枪刃上,却不见有丝毫的锋芒——这当然是不能叫太攀满意。
是以,在这旗幡成型的刹那,太攀便是毫不犹豫的,衣袖一卷,从衣袖当中,抛出来一抹无色无形无相的东西——这东西才一出现,漆黑的山腹当中,所有的生机,似乎都是在瞬间,凋零了一般。
这是太攀在那无回谷中所取得的,天师府道人,花费了无数心气,才凝结而成的一百零八率杀机当中的其一,论及给予兵刃锋芒,有什么东西,能够比得上这杀机?
兵刃的出现,便是为了杀,是以,这杀机,和兵刃,乃是绝配!
“定!”
“引!”
“凝!”那杀机,落到了旗幡上,虽然在刹那之间,叫那旗幡上的枪刃,有了无与伦比的锋芒,但太攀却是看的真切,那一缕杀机,根本就不曾与那旗幡融为一体。
见此,太攀也不慌张,毕竟,那旗幡当中,小三才已成,已经有了浑然一体的模样,想要往当中,再加入一些东西,也不会那么简单。
是以,太攀的衣袖,再次一卷,衣袖当中,无数的材料,铜铁之精,草木之蕊等等等等上千种,洋洋洒洒的,悬于那纯青色的火焰之上。
这些,便是祭炼七星弥天旗的除开三种主材之外的所需的其他的辅材。
每一样辅材被抛出来的时候,太攀都会鼓荡着周身的真元,将周身的真元,都化作一枚符文,刻在那辅材之上,而后将那辅材,投入那纯青色的三昧真火当中。
那辅材,一落到拿三昧真火当中,便在转瞬之间,化作青烟袅袅消散,只留下一枚由太攀周身的真元,以及那辅材的特质所形成的符文,滴滴答答的,渗透到那旗幡上。
每一次刻画一枚符文之后,太攀都得吞吐一个时辰的时间,才是会在第二种辅材上,刻画出另一种不同的符文来——一千多种的辅材,一千多种的符文,每一枚符文所代表的含义,都能够和那些辅材,完美的搭配到一起。
时间一晃,便是三个月!
幽沉的洞府当中,滴滴答答的声音,也绵延不绝的,响彻了整整三个月!
一千多种的辅材,一千多枚的符文,如雨水一般,彻底的融进了那旗幡当中之后,太攀的真元,也终于是将那旗幡彻底的填满——这是祭炼法器的第二步,虚实相引!
神境修行者们亲手祭炼的法器,都是能够收纳至血肉之间,乃至于经络穴窍当中的,自然,这法器,便不可能是单纯无比的材质的堆积——经络穴窍虽然存在,但却是无形的,虚幻的,唯心的存在。
血肉之躯为阳,那经络穴窍,便是阴,血肉之躯为实,那经络穴窍,便是虚——虚,当然不可能承载实,是以,这法器,能够容纳至经络穴窍当中,自然也不是那么简单。
祭炼法器的第二步,那些辅材的存在,便是为了灌注修行者的真元,将修行者的真元,引至那法器的雏形当中,日日夜夜,以真元冲刷,将那有形的珍材,化作虚实之间的存在,如此,这法器,才能够被修行者纳入经络穴窍当中。
而法器对于神境修行者的重要之处,也在于此——精、气、神、道,神与道之间的勾连,便在于这虚实二字,而修行者亲手祭炼出来的,介于虚实之间的法器,无疑便是修行者参悟那虚实之妙的最好的依仗!
真元浩浩荡荡的,在那旗幡的雏形当中,冲刷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彻彻底底的,太攀对法器的祭炼,才是到了最后的一步——在第二步的时候,太攀便已经是将无数的符文,化入了那旗幡的雏形当中,而这第三步,便是将神识,落到那旗幡之内,引导那无数的符文,将至勾连成为一道完整的符文禁制,这禁制已成,这法器,自然便随之练成!
禁制越是完善,便代表这法器的品质越好——修行者初初炼成的法器,都只得一道禁制,而后,随着修行者日日夜夜的祭炼,这法器当中,第二道,第三道的禁制,都会在那第一道禁制的根源上,衍生出来,每多一道禁制,法器的威能,便会增加一分,是以,有些散修们,因为那第一道的根源禁制残缺,无法衍生出其他的禁制来,往往便是将其他相关的禁制,祭炼至法器当中,以这种方式,来提升法器的威能和品质。
九道禁制衍生出来之后,这法器,便已经臻至法器的极致,而修行者下一步要做的,便是将这九道禁制,勾连为一体,化作一道地煞天罡禁——这个时候,法器,便能够称之为法宝。
而法宝的品质,同样是以其内地煞天罡禁的数量来确定——七十二道地煞天罡禁以下的法宝,被称之为地煞法宝,而七十二道地煞天罡禁以上的法宝,则被称之为天罡法宝,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区分,便是以九道地煞天罡禁为一合,十二合的法宝,便是法宝的极致,下一步,便是勾连那一百零八道地煞天罡禁为一,化作一道灵禁,而这个时候,法宝,方能够化作传世的灵宝,纵然是修行者死去,那这灵宝,也依旧是能够在宗派当中,传承下去,庇护宗派当中的弟子,甚至,这灵宝本身,开启灵智,在宗派当中,称尊做祖,也不一定。
……
太攀的心神,沉入那旗幡当中,旗幡内部,浩浩荡荡的真元,便如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而那汪洋当中,一千多枚的符文,则是穹天之上,无数的星辰,洒落于这汪洋当中的岛屿——太攀要做的,便是将神识,化作针线,将这一千多枚符文,按照特定的顺序,特定的轨迹,串联起来,形成一道完整的禁制。
而在这过程当中,这一千多枚符文串联的顺序,不能有丝毫的错误——对于那些传说当中的大能们而言,这顺序,或许无所谓,因为他们随时都能够以这一千多道符文为依据,推演出最适合自己的禁制来,但太攀显然是没有这样的能力,是以,太攀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按图索骥,遵循那七星弥天旗中所记载的顺序和轨迹,一点一点的,将那一千多枚的符文,串联道一起!
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除开那一千多枚符文的顺序,以及轨迹,无比的繁复之外,辨别那真元当中闪烁的,到底是星光还是符文,亦是一桩麻烦之事。
除此之外,神识在这浩浩荡荡的真元当中辗转运行,对于太攀自身而言,也会带来庞大无比的压力——要知道,这法器的雏形当中,每一枚符文,便等同于太攀周身上下,所有的真元!